此人正是忠勇侯谢毅。
最近朝堂上三皇子是屡屡受挫,让他忧心忡忡。
这个侄子文韬武略,可为帝王,可耐不住皇帝心是偏的。
如今他的年纪越发大了,却后继无人。
嫡长子是个不成器的,整日沉迷酒色。
次子倒是个有壮志的,可是几经太子打压,根本挤不进权力中心。
他是愁白了头。
忠勇侯府一间偏僻的屋子里,纵然门窗紧闭,可还是抵不住冬日刺骨的寒意。
沈雨悠蜷缩在床上,汲取着那些许的暖意。
她一张脸白的吓人,原本清丽的模样也因太过憔悴而大打折扣。
一双眼眸麻木且无神。
她是被迫进了忠勇侯府,无奈只好放下身段整日勾着谢明华。
谁知他在床榻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地方。
就连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也成了他肆意泄欲的工具。
她觉得屈辱至极,变着法的折磨两个丫头,谁知芷荷再熬不下去上吊死了。
青杏则趁谢明华对她腻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联合其他的姬妾日日欺负她。
她根本斗不过,绝望之中却发现怀孕了。
本以为借此会让忠勇侯府看重几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活过四个月就被暗害得小产了。
更让她气得吐血的是小产当晚谢明华竟又抬了一个青楼娼妓进府。
他是夜夜笙歌,而她只能待在寒冷的屋子里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她好不甘心,要是赏花宴上她不设计沈雨棠,是不是就不会沦落至此……
第二日,侯府的丫鬟不耐烦地推门进来,掀起那层薄薄的被子:
“下床干活了,你还想偷懒……”
话语戛然而止,望着床上双目瞪圆不知何时断气的女人,她不耐烦地撇撇嘴,真是晦气。
沈雨悠的死未经起半点波澜,毕竟只是侯府一个小小的姨娘,又不得宠,死了就死了。
丫头叫了两个小厮将床上的尸体用一卷破席子卷了,扔去了乱葬岗。
张姨娘得知女儿死了,人就变得有些疯癫了。
她先是将自己这些年藏在手中沈言宁的把柄找人散播了出去,又一剪刀刺了府中新姨娘的腹部,最后吞金自尽了。
整个相府都处于风口浪尖,沈言宁的政敌猛然抓住这么多把柄,弹劾的折子如雪花般堆满了皇帝的桌案。
沈言宁痛失爱子,如今又火烧眉毛,他气得几乎吐血。
他想用银子上下打点一番,却发现铺子几乎都被张芳兰掏成空壳。
偏生此时堇禾又点了一把火,将他宠妾灭妻,侵吞嫡女嫁妆的种种英雄事迹传了出去。
还当面和丞相断了本就没有的血脉亲情。
霎时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相府这位“清廉”的“好”丞相。
对于小可怜原主都是同情、怜惜不已。
也有一小部分反对的声音,认为这位沈小姐太过绝情,就算沈言宁没有尽到抚养之责也有生育之恩,孝字大过天,血脉亲情万不可断。
没过几日,经过核实张芳兰抖落的每件事都证据确凿,相府被查抄,沈言宁锒铛入狱。
堇禾对这个渣爹的下场毫不关心,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时不时会琢磨着做些新鲜的糕点或吃食给府中长辈和几位表哥送去。
两位舅母也每日不重样炖补身子的汤,让她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
鹅毛大雪纷飞,芳菲凋零,只有梅花孤傲地在冰天雪地中怒放,明艳的一抹红给这白茫茫的天地增添了几分灵动。
这日难得见到一回暖阳,日光倾洒在雪层上,熠熠生辉。
见园中红梅开的正好,忍冬一大清早就折了两枝回来。
堇禾起床的时候,她正在插梅。
屋内有盈盈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这梅花很是漂亮。”
忍冬忍不住得意道:
“奴婢特意选了开的最艳的两枝。”
梳洗完毕,堇禾便去了外祖父院子里。
陈鹤清禁不住冷,正在暖阁里逗着鹦鹉。
见外孙女来了,他立即让人进来:
“雨棠来了,快进屋,这大冷天的,小心冻着。”
饮下热茶,堇禾让半夏拿出护膝和锦靴,面上盈盈笑意浮现:
“外祖父,这是我给您做的护膝和靴子,您换上试一试。”
外孙女时刻挂念着自己,陈鹤清乐开了花,赶忙试了试这双锦靴。
“真暖和,穿着也舒服。”
陈鹤清走了几步,心中极为开怀,外孙女真是贴心。
“不过千万别累着自己了。外头冰天雪地的,有什么东西让侍女送来就行了,小心受凉。”
“外祖父您放心,有汤婆子暖着,我一点都不冷。而且我也想多陪一陪您嘛。”
“好好好。”
陈鹤清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你不嫌我老头子烦就好。”
“才不会呢,就怕到时候外祖父您嫌我烦。”
堇禾陪着他老人家用了早膳,又看着人在暖阁前上了轿,这才回到怡乐轩。
冬日易倦怠,屋内又暖和,坐了一会她便感到身子疲惫,索性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睡到午时,等醒来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忍冬走了进来,一边伺候她净面漱口一边小声道: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外间等您呢。”
堇禾心头一动,将发髻上的碧玉梨花簪换成银鎏金海棠珠花步摇,遂绕过屏风,便看见了秦晏的身影。
他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茶盏漫不经心把玩着。
她笑意嫣然朝着他走近,声音清甜:
“殿下。”
哪怕换上了冬衣,她的身姿也依旧袅娜。
秦晏面上也涌现笑意,握着她的手:
“这个步摇戴在棠儿发间很漂亮。”
堇禾垂首羞涩一笑,耳畔的流苏随之摇曳,颤颤生姿。
偏生此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忍冬抿唇笑道:
“我这就去小厨房拿膳食。”
说完便掩门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便将午膳送了上来。
二人一起用了饭,又在院中闲庭漫步。
清朗如松的男子牵着风姿绰约的女子慢悠悠走着。
他们身后是两行整齐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