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六月十五。
大魏太后寿辰。
清晨的朝阳驱散了街头上最后一丝薄雾。
这座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大魏都城渐渐恢复它的勃勃生机。
码头上忙碌的身影,街道上小贩吆喝的声音,形形色色的人绘制了这人间烟火。
相比街头弄巷间的嘈杂热闹,皇宫就显得严肃许多。
每一年的太后寿辰,不管是负责策划的礼部还是宫人,都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但以往的太后寿辰或者是皇帝寿辰,这些都与秦游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一日,他又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被福禄寿三人叫了起来。
要是上辈子,哪里有现在这么惬意,想睡就睡,想干嘛就干嘛。
“公子,老太爷叫你上他那里。”
阿福站在秦游面前说道。
秦游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头发乱成了鸡窝。
“老爷子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秦游打着哈欠问道,抬手伸了一个懒腰。
“应该是月初账本的事。”
阿福这句话让秦游困意全无。
他面色微凝地说道:“阿禄帮我梳头,你们俩去打盆冷水来。”
阿福和阿寿二人答应转身出门。
秦游坐到梳妆台前,阿禄拿起梳子为他梳头。
花了一些整理好仪容仪表,秦游这才去秦政的院子。
一到院子,秦游发现秦家除了秦重没在外,其余人都在。
他诧异的看着秦方昂等人,问道:“爹,你们今天怎么没去衙门。”
秦方昂没有直接回答秦游的话,而是恨铁不成钢的冷哼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一天天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我就没看有那个人比你废的。”
“岳鹏啊!他比我还废!”
秦游直接就把岳鹏搬了出来。
岳鹏:我谢谢你嗷!
“你还敢顶嘴!”秦方昂瞪眼,抬手就要收拾秦游
秦政神色平静的开口,“够了,一天天就知道打孩子,你有什么本事!”
“……”秦方昂大为无语,辩解道:“我这不是让这小子上进些。”
“上进?为什么要上进,家里是穷到揭不开锅,还是没其他人了要轮到他上进。”
漂亮!!
秦游在心里为秦政这句话疯狂点赞。
他奶奶的,上辈子加班猝死,这辈子好不容易投个钟鸣鼎食之家,享受享受怎么了。
秦方昂被这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头上清晰看见不断的跳出几个字。
怨念+1
怨念+1
……
秦政随后看了所有人一眼,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人都到了,我就简单说个事儿。”
所有人神情当即严肃的看向了他。
“我发现有人打着秦家在地方侵占民田作威作福,这里我不点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皇帝现在在清佛门田地,很快就会落到士大夫身上。
咱们家既然已经不碰兼并土地这事,那就断得干净一点,不要给自己给秦家带来麻烦。
若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下手重了。”
秦方昂等人心头一沉,急忙拱手答应。
秦游看见他三叔秦方载的神色有些不对,就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了。
他不动声色的记下,想着等会儿去找秦方载问一下。
秦政这时候继续说道:“除了这事外,月初发现的账本问题,我已经尽数解决,剔除了不少蛀虫。
这里我要表扬一下游儿韵儿和重儿,要没他们的好习惯还发现不了。
你们这几个大还不及几个小的有用,特别是老大,还是户部侍郎,连家里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想处理全国大事?”
被自家老爹当着孩子面前指名道姓的点名批评。
秦方昂苦笑着拱手认错:“孩儿知错!”
秦方行和秦方载也跟着拱手认错。
三人已经习惯在小辈面前被秦政训话了。
倒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秦政眼神冷冷地瞪了三人一眼,摆手道:“暂没别的事,你们下去都管好自己,既然秦家已经把一些东西断了,那就不要去碰,不能让游儿的努力付之一炬。”
“是!!”
所有人面色凝重的拱手答应。
随后秦政把人都赶走,唯独留下了秦游和秦方载。
秦方载脸上冷汗直冒,站在秦政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爹,儿子也没想到手下的人那么大胆,居然敢打着秦家的名号胡作非为。”
秦政脸上没什么变化,语气平淡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尝到了一点甜头后,谁都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人和事我已经给你处理了,还有下次我就不仅是罚你跪祠堂了。”
“是是是,儿子明白!”
秦方载忙不迭的点头,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把那个打着他名号为非作歹的下人骂得体无完肤。
秦游笑道:“阿爷,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把我三叔都吓成什么样了?”
秦政冷冷扫了一眼秦方载,轻哼道:“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实在是难堪大用。”
秦方载苦笑道:“游儿你有所不知,他一个人吞了将近将近万亩地。”
秦游错愕,一个人吞了一万亩地!!!
要知道他家的地加起来也没有万亩。
可见这个下人的胆子之大。
也难怪秦政会生气,搁他他也气。
“阿爷,我们是不是该自查一番了,国家不查容易滋生腐败将国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家不查容易拖累家族甚至因此走向没落之路。”
秦游皱眉开口。
秦政笑道:“游儿的意思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这事我准备让你三叔去查,日后定成惯例,一年一次。”
“阿爷英明!”
秦游拱手拍着马屁。
秦政没好气道:“英明个屁,你爷好歹也当过首辅,管理过天下,现在连自己家都管理不好,传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秦游干笑,这话不好接。
秦政见状随即摆手。
秦游和秦方载识趣的离开。
等天空渐渐关上了灯。
秦游趁秦方昂带着贺礼进宫贺寿的空当带着福禄寿三人出门。
太后寿辰和他关系不大,就算在热闹也不属于他。
他的热闹,是大街小巷的烟火气,是秦淮河和勾栏的风尘气。
再次来到秦淮河,秦游却没了以往那种玩乐的心思。
逛了一圈,他正想回去,就被两个倭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