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滂沱的大雨倾泻而下。
泉州衙门正堂内。
秦游站在窗前看着昏暗的天空,屋檐边缘滴落的雨就像连成线的珍珠。
冰冷的风不断的涌进屋子。
秦游忍不住拢了拢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皮在跳,心中隐隐不安。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他嘟囔一句,被身后的邓凉听见。
邓凉笑道:“大人担忧什么,咱们做了这么多准备,汪家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秦游闻言甩了甩头,把脑袋里那些不安甩掉。
就像邓凉说的那样,他做了周密的布置,特地调了一百厢兵配合影卫抓人。
汪家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逃他的手心。
再者说,阿福阿寿也去了,他们懂得怎么做。
......
汪家。
大雨中。
管家冒雨一脚踹开了汪文柏的房门。
正在熟睡中的汪文柏猛地惊坐起来。
在他身边躺着一个貌美的女子,听见这个声音也是本能的惊醒,抓着被子蜷缩在一旁。
汪文柏恼怒的看着来人,怒喝道:“你想造反吗??”
管家慌张的开口,“家主,不好了,有大批的厢军朝我们这里来了。”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汪文柏身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脸色也阴沉下来。
“妈的,秦游这小杂种一点也不讲武德。”
汪文柏反应过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抓起旁边的衣物光着脚就急忙跑路。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秦游会直接动兵。
管家看汪文柏都跑了,自己也是急忙跟了上去。
只留下床上的女子惶恐茫然地看着四周。
汪文柏边大步走边穿衣服,还没走几步,就有人急匆匆的跑到他的面前。
“家主,官兵把咱们家围了。”
“什么??”
汪文柏脸色大变,扭头地管家说道:“从地道离开。”
汪植在建房之初就考虑到了一些特殊情况,所以修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几十年没用过,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汪文柏带着管家几个人来到茅厕一旁。
在旁边有一块青石板。
管家他们奋力的搬开青石板,一股恶臭当即冲了出来。
地道许久没用,不仅严重积水,旁边茅厕的粪水也都流到了里面,所以恶臭难闻。
汪文柏用袖子遮住鼻子,这味道比他的脚丫子还要上头。
他看向管家,说道:“你下去看看!!”
管家嘴角抽搐,冒头过去一看,急忙摇头。
地道里的水浑浊不堪,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屎尿。
汪文柏见状,一脚就把其踹了下去。
管家跳入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他十分不爽的看了汪文柏一眼,但也拿汪文柏无可奈何,只能咬牙蹲着钻进地道中。
地道的高度不是很高,积水离顶部很近,他都只能仰头慢慢往前摸索。
汪文柏站在地道入口焦急等待,见管家半天不出来,听见府内越来越嘈杂的声音,顿时就心慌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捏着鼻子就下了地道。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下来,跟在背后进入地道深处。
不多时。
阿福阿寿便带着人来到这里。
阿福脸色阴沉的看着跟着一同过来的赵协。
他开口质问道:“赵指挥使,你们影卫在汪文柏身边不是有人,这都能让他跑了?”
赵协面色不渝,被秦游的下人这般质问,让他脸色有些挂不住。
“影卫做事,难不成本官要向你一个秦府的下人交代??”
阿福一字眉上挑,抬手就要打人,下一秒被身边的阿寿抓住了手。
他扭头看着阿寿。
阿寿面色平静的看着赵协,“赵大人,希望你在我家公子面前也能这么硬气。”
赵协脸色微变,但还是强硬地轻哼道:“秦大人那里,本官自然会去解释。”
阿寿淡淡一笑,拉着阿福离开。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
赵协背后的影卫千户柴舟上前低声道:“大人,汪文柏的其他儿子都被我们秘密放走了。”
他说完,迟疑了一下。
赵协不悦,斜睨着他,冷冷道:“直言!!”
柴舟拱手,“秦游为人睚眦必报,凭他的聪明自然猜得出是咱们影卫在其中做了手脚。
小人就怕他找大人麻烦。”
赵协淡漠的说道:“无碍,左右不过是被他打一顿罢了,而且这次只不过是咱们的一时疏忽,就算是陛下追究起来也没事。”
柴舟颔首,回撤一步, 并没有在说话。
赵协随即开口,“汪文柏等人跑了不要紧,汪家其他人可不好跑了。
财物都盯紧了,谁要敢拿就不要怪本指挥使不客气。”
柴舟拱手答应,“诺!!”
……
泉州衙门。
秦游收到阿福阿寿的报信,脸当即就黑下去。
就连一旁邓凉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他是知道秦游布置的,没想到汪文柏父子居然逃了。
偷偷看向秦游时,发现对方此时的眼睛冷得可怕。
很快阿福阿寿便披着滴水的蓑衣走了进来。
跟着来的,还有赵协。
“公子,除了汪文柏等人跑了,汪家上上下下都被抓住了。”
阿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赵协。
秦游神情平静的颔首,声音淡淡地问道:“赵指挥使,说说吧!”
赵协眼皮微动,上前拱手道:“秦大人,此事是影卫的疏漏。”
“疏漏??”
秦游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着赵协,旋即垂眼拿起旁边的茶水,轻吹着浮沫淡淡问道。
“你们影卫不是在汪文柏身边有人,怎么能让人跑了?”
听见这话。
赵协低头,这话和之前阿福问他的一样。
但他还是那句话,“大人,藏在汪文柏身边影卫因此已经受到了下官的处置。”
“呵呵!!”秦游冷笑,猛地抬头目光冰冷的直视赵协,“赵指挥使真当本官是三岁孩童一样好糊弄。
你知不知道汪文柏若是逃走,必定会召集手下海贼报仇。
届时搅得整个东南大乱,这个罪你担当的起吗?”
赵协脸色依旧平和,“有大人坐镇东南,汪文柏只不是只是一只丧家之犬,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秦游忍不住抓紧手中的茶杯,恨不得把杯子扔过去。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赵指挥使真是说得轻巧,本官现在不和你计较,日后在找你算账。”
秦游说着,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离开。
赵协看着秦游的背影,心里莫名一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