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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皎洁光芒洒照天地。

天衍城中心殿宇,问道殿内,七星灯台被老掌门燕廷骁点燃。烛火通明照亮大殿,虽然略有昏暗,却也将殿宇内剑台的景致照得一清二楚。

那是两把剑,一阴一阳,一黑一白,彷如热恋中的情侣,十字交叉摆放在大殿剑台之上。

“哗……”

一股寒气从外传来,七星烛火摇曳不定。

老掌门背对出口,虽是一副高人风范,却不知为何,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昭昭暮气,口中低吟道:“人还未到,杀气先行。圣无心的《斗转乾坤》是何等偷天之术,你年岁尚青,实不该修此法门。”

“唉!我也不想用的,只怪师公您的徒孙太过厉害,不逆转经脉的话,我使不出‘北武屠龙’。”

一声无奈轻叹过后,李焕仙缓缓走入殿宇,来至老掌门身前。为何无奈?只因为方才与金成吾对阵之时,李焕仙不得已使用混元功中的九转增殖法,迫使自己功力、杀气激增。

圣无心是化境顶峰强者,是那种己晋入先天真气境界之绝世高手,真元循环复始不息,取之不竭。金身、金血,夺天地造化,所以运用九转之力,如虎添翼。可你李焕仙……区区暗境大成,也敢这么玩?真是不怕见阎王呀!

“成吾可还有命?”

老掌门依旧背对李焕仙,双眼望着剑台上的一对雌雄剑,不知在想着什么。这世间,很少有人能让李焕仙看不透。圣无心是一个,这剑斋的老掌门是另一个。

只见李焕仙小心翼翼的后撤一步,尴尬的笑道:“当然,大家自己人,哪能下死手?”

“打人而不杀人,见胜负却不分生死,对你来讲,很难吧?”

虽然一共也没见过几面,但老掌门还是看出了李焕仙那嗜杀的本性。虽说这货一身武功都是杀神霍山的东西,绝对是正义之学。可李焕仙自身,却充满了杀伐邪气。

“难倒是不难,就是有些别扭。”

在别人面前能装,但在老掌门燕廷骁这,李焕仙可不敢。有时候,说些老实话,才是凡人最难得的品质。

“呵呵!你倒也老实。”

老掌门笑了笑,没想到李焕仙这种人会如此的……坦诚。抬手示意李焕仙上前来,一指剑台上的两把剑说道:“九十年前,我于辽国大漠斩杀沙虫十七条,于妖虫毒血中体悟‘从无至有’,可依旧难入化境。那日,我烦躁不安,剑意震慑诸天,风暴黄沙难动我分毫。一剑斩之,黄沙破土,千年古剑现世。”

约九十年前,距离杀神霍山灭度还有十年左右。年轻的燕廷骁游历大漠,意气风发,风华正茂。

化境难成,剑气纵横。

燕廷骁一剑汇入黄沙,不成想,却掀开了世间有情的面纱。

两道冲天之光闪耀,两柄古剑垂立于黄沙之中。而在古剑守卫的中央,是两具白骨。那是一对缠绕在一起的骷髅,似乎是在相互拥抱中死去的。虽然皮肉已毁,但那两具骨骸的手臂,依旧温柔地放在对方身上,深情的亲吻着。

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吻,会持续了千年。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无论这二人在他们的一生中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和障碍,想必他们都坚定的相信着彼此,并且保持了永远的爱情。他们那包含了吻的紧紧拥抱,以一种永恒的氛围被固定,永远被定格在温柔的浪漫中。

那一刻,吸引燕廷骁的,不是他们陪葬的两把宝剑,而是情!

原来那被燕廷骁摒弃的‘情’,竟然是一种超越定义的东西。

无情,并非至高无上。

有情,才是道。

情,似风轻灵本无迹,与道一般,不可捉摸,不得着相。那一刻,燕廷骁终于破入化境,可望着那一对相拥千年的白骨,燕廷骁没有任何欣喜,只有悲伤。

“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葬身黄沙,情义却传承千载……值得!”

李焕仙听着古老的故事,心中柔若一角被触动。伸手不受控的去抚摸那对古剑,想要感受那千年不灭的爱情。

“你爱月儿吗?”

“我想……应该是爱的吧?”

“嗯,虽然含糊不定,但也算坦诚。这对剑拿去,赠与你们。”

老掌门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焕仙与司空明月的情缘。可今日会见李焕仙,应该不是见见‘孙女婿’这么简单吧?

李焕仙看了看老掌门,有些不解的问道:“您今日找我,不光是为了赠剑吧?”

“此次大比,真正的对手,只有两人。你,月儿。”

“明白!”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焕仙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会输给明月的。”

“唉!看来你还是没听懂。”

一看李焕仙如此上道,老掌门不光不喜,反而垂头丧气。李焕仙上道归上道,问题是这道,不是正道!

只见老掌门泄气般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我师父,一辈子没能破入化境。但他很温柔,对我很好,终其一生,没有对我说过难听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根骨下乘,所以晚年也不在精修武技,反而就握着把扫帚,整日在这问道殿门前清扫落叶。可突然有一天,师父他开口骂我。我知道,我与他师徒情分没了。第二日,师父羽化,尸身无惧火烧,于烈火中焚烧七日而不伤分毫,化为长虹离去。李焕仙,你觉得我师父,得道了吗?”

“专心一注,憨态洒脱。于落叶中,体验大自然之生生不息……这若不是道,那什么是道?”

望着李焕仙在这侃侃而谈,老掌门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将这世间搅得如此混沌不堪。你不是聪明人,而是个自作聪明之人。”

“唰!”

白光一闪,老掌门瞬间来至李焕仙身前,单手按住李焕仙的肩头,掷地有声道:“你若真爱月儿,就不要迁就!爱,不是忍让,不是自以为是,而是尊重!我要你,全力以赴!我要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