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鸣在市委参加中心组学习，回到市政府已经是七点多了。
张政禹先是汇报了省级经济开发区获得批准的情况：“市长，我们准备今年将园区总规模扩建到两千亩，同时把基础的公租房小区、商品房小区配建起来，预计明年总就业岗位可以达到四万个。目前阿里公司还在着手物流产业，我准备按照当年在临水县的物流产业园建设经验。把经济开发区建设成一个物流、商贸、制造为一体的产业园区。”
郑一鸣对这个设想感到非常振奋：“政禹，从前咱们江东是人口被虹吸的大市。只有净流出，没有净流入。前段时间我到民政局调研，人口统计数据中，邻省安南市大量的工人在你们产业园务工。一定要用好这些资源，虽然咱们国家是人口大国，但并不是不缺人，有人才有发展。”
“是的市长，这也是我想给您汇报的工作，我想再用一到两年的时间，将经开区变成一个常住人口达到10万人的区域，并且恳请市政府同意，将其升格为一个市级层面的新城。”
郑一鸣慎重考虑了张政禹的建议。但也提醒张政禹不要急躁冒进，毕竟前期刚提出来要打造千亿强区，现在又提出希望建设新区，是否能够达成目标，心里要有个数。
张政禹却认为，这两个目标是相辅相成，并不矛盾，而且是互为因果，经济建设起来了，梧桐树自然会引来金凤凰。
转眼已到6月，公租房和政府福利房建设进度已经过半，张政禹认为新一轮公租房抽签可以开始了。
相比起之前的工作方式，这次城东区政府进一步重视了抽签公开透明程度。抽签仪式由市电视台现场直播，并且在政府网站上进行公示。
张政禹认为，这样可以尽可能减少抽签过程中出现的暗中交易，把可能发生的问题尽量减小。
由于城东区是首个实行公租房建设的区县，经过两轮的公租房分配，模式已经相对成熟，已经被市里定位为公租房试点区，并且准备推荐为省级试点。
尽管现场抽签，现场核实，但是仍然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在抽签刚结束后两天，郑家成闲来无事，在家里上同城论坛吹水聊天，论坛里的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现有城东公租房房源，数量稀少，欲购从速。电话134xx……”
刚刚参加完抽签仪式的郑家成以为这人是个骗子，抱着戏弄的心态打了电话过去。
“你好，有公租房是吗？”
“现在还有三十多套，马上就没了，都是向阳层的好位置，马上旁边还要建小学。你要不要？错过这一轮，下一轮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要啊，怎么不要，多少钱？”
电话对面马上报价：“6楼以上的边户，一万八一个号。六楼以下的一万二。”
“这么贵，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对面听到郑家成的质疑，立刻做出保证：“哥们，我们绝对有信誉，你诚心要的话先交两千块钱，剩下的见号再补。要是办不下来我全退。”
郑家成问道：“这上面都登记的好好的，你能把信息换下来？”
“哎，哥们你这就不懂了。你要房子是来住的，挂在别人名下有什么关系？五年之后你如果想买，就以原来抽到号的人的名义买，让他过户给你，你给他一点好处费就是了。我们全程提供服务，绝对没有风险。”
“那要是住的过程中遇到建设局检查怎么办啊？”
“怕什么，你就说是户主的远房亲戚，过来借住几天。”
郑家成听对面这人说的信誓旦旦，当即决定要试试，找对方要了个银行账户，转了两千块钱过去。
不到24小时，对方打来电话：“兄弟，号妥了，4楼中间户，你把剩下的钱拿来吧。”
郑家成赶紧拖时间：“我这会有事，晚上六点，你在区政府门口等我。”
左思右想，郑家成没有直接给张政禹打电话，而是把电话打到了区纪委副书记刘克明那里。
刘克明一开始听完，第一反应是郑家成被骗了。但是事关重大，还是派出了两位纪委的同志去协助郑家成。
六点，郑家成准时出现在区政府门口。
“哥们，是你要号吧？”
郑家成一看，对面是个西装革履的黑瘦男人。
“看看吧，一套手续，全部齐全，拿着这个去找房管局，等着领钥匙吧。”
郑家成打开牛皮纸文件袋，里面登记表、备案表等全套资料一应俱全，盖的公章清晰可见，显然不是假的。
“哥们，钱拿来吧。”
黑瘦男子话音未落，郑家成就已经扑了上去，把他按倒在地，双方扭打起来。
两个纪委的干部赶紧上前帮忙。
这男子看起来精瘦，劲却不小，三个人还按他不住。
区政府的两个门卫闻声赶来，四个人合力才把人按住。
“你们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郑家成气喘吁吁地把公租房排号资料给纪委的干部看。
两名纪委的干部仔细甄别，确定地说：“从公章来看，应该是真的。”
郑家成指着地上的男子道：“这人你们带走吧，赶紧向你们费书记汇报，我马上也要去给张区长汇报。”
郑家成详细汇报了和整个事情经过，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经过初步判断，这应该是有组织、成规模地倒卖公租房号码的行为，而且区里没准有干部牵涉其中。当然，最终的结果还要以区纪委询问的情况为准。
张政禹半天没说话。
这种灰色空间的出现早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公开抽签、上网公示、电视直播，一切措施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钻规则的空子，谁知防不胜防，倒卖房号的还是出现了，而且还是成规模地倒卖。
张政禹没有急着问，而是让郑家成先下班回去休息，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说，也给区纪委一晚上核实情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