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三人见云生进了柴房相互对视一眼,云景连忙上前几步把门一关,随即回转身看着姚翠芬,认真道:“娘,这几天你不要为难他了,尽量迁就着他一点。”
姚翠芬虽然不解,但儿子说了那肯定是有理由的,一想到眼下这桩糟心的亲事,她不由在心里暗骂,该死的猎户真是害人不浅。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云天明咳嗽一声,声音干哑的问道:“那景哥儿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你要是不愿意嫁,我去和猎户说说让他……”
他话音未完,姚翠芬一巴掌拍在面前桌上,横眉怒瞪着他,“说?今儿我们都还在田里,他就直接和我们说了和景哥儿的婚书。”
边说她边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嫌恶地继续道:“这不是摆明对景哥儿有意思,我说云天明你要是嫌弃景哥儿也不用把他往外推吧,我们景哥儿再怎么样不也比你那个废物儿子强!”
云天明脸上闪过一抹怒容,随后又消失不见,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嘴唇,他看着云景问:“那景哥儿你是有什么打算?”
云景看了两人一眼,前不久脸上天塌地陷的神色早已经消失不见,他迟疑的看了自己这个后爹一眼,没什么本事的庄稼人,遇到点事还总是优柔寡断。毕竟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全心为他着想,这件事他暂时不能和云天明说,要是对方突然改了主意,又心疼起自己儿子,他前功尽弃不说,名声也没了,这事就只能等尘埃落定,到时候对方也只能配合他。
想罢,他脸上露出一个笑,亲热的走过搂住云天明的手臂,温声开口:“这事阿爹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你们每天已经很辛苦了,就不要在为了我的事烦心,对了,今天早课夫子还夸了我,说我文章有进步,等考试定能拿个好名次。”
云天明一听笑的满脸褶子,他拍了拍云景的手,语气里满是骄傲,“好好好,还是我们景哥儿争气,我云家这下也算是出头了。”
云景虚假的扯了扯嘴角陪笑着,你云家那位可是正在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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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低头看着手上的医书,这本全是科普草药图片,就算被看到他也能说是看书上图片好看才翻翻。
听着院里的响动,他放下手上的书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朝外看去,姚翠芬和云天明是要下地,至于云景好似不在家里。
原本还以为姚翠芬最多让他歇一会儿就又会把他叫去做事,没想到一直没人来踹他房门。看院里两人这个架势,好像也不打算叫上他,真真是奇了怪了,这三人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像是真的打算让他休息一天。
正想着,突然就见姚翠芬放下手上锄头,随后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云生连忙坐回草床上,刚才的医术也顺势朝被窝里一塞,等他半躺下,正好门被人从外推开。
云生细眉一挑,他这小破门头一次没砰一声响地踹开。
姚翠芬看着半躺在床上的云生,张了张口,又一想到刚才儿子拉着她回房说的话,她只得把到了嘴边的小畜生憋了回去,实在是平日里她对着云生从没给过好脸色,这会儿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让人感觉五官扭曲 像是老妖婆。
“云哥儿早上身体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吗?今儿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和你阿爹下地就成。”
这语气……
云生抖了抖怎么比骂他时还恐怖,他挤出两个字:“好的!”
随后姚翠芬就走了出去,云生看着她出门的背影,用力咬了咬嘴唇,嘶,疼的,没做梦,这后娘头一次给他带上房门。
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疑惑和不解,他悄悄拉开一点门缝,朝外面看去,院里两人扛着锄头就出了门。
云生皱眉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还是一无所获。
管他呢,不用挨骂还能休息何乐不为,回到堂屋看了一眼,云景果然不在,反正没事他干脆拿上早上买的糕点去了隔壁沈然家。
沈然坐在院里树下逗着小侄子,昱哥儿手上拿着糕点小口咬着,看着云生时脸上笑容又大又灿烂。
听着云生把方才一系列事情说完后,沈然也不解,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你还是小心一点,我总感觉云景他们没憋什么好事?”
云生点头,“嗯,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说完又拿了一块桃花酥放到昱哥已经吃完的小手里,昱哥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声音又甜又糯:“谢谢云哥哥,云哥哥真好,最喜欢云哥哥啦!”
“嗯,乖!”云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沈然双眉紧皱,满脸担忧的看着云生,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像村里其他不明真相的人,村里人都说姚翠芬这样一个娘,居然把云景教的这样好,景哥儿有礼貌还会维护云哥儿,一看啊,就骨子里是个好的。
每次听完他都不屑撇嘴,什么是个好大,两家离得这样近,每次云景在一旁煽风点火让姚翠芬骂的更难听时,他可没少听到,眼下态度变化这样大,除非被雷劈了,不然肯定是在算计什么?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抬起头嘴边就被人塞了一块桃花酥。
沈然看着云生舒展开的眉眼,云哥儿长的并不比云景差,反而还比云景好看很多,特别是一双眉眼弯弯的眼睛,云哥儿只要一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显得整个人就特别灵动讨喜。
在一想到云景,那人有事没事就穿个白色长袍,手上还总喜欢拿着把折扇学镇上公子哥打扮在村里到处转,再看看面前云哥儿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
呸,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生伸手在沈然眼前晃了晃,歪头不解道,“干嘛呢,想什么?”
“对了,大嫂前两天扯了好多的布,正好家里做衣裳,一会试试合不合身。”说完沈然起身朝里屋走去。
云生连忙跟上,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动,怎能劳烦大家这么费心,平时看他饿着沈叔他们给一口吃的,他就很感激了,还专门给他做了衣裳,想想自从娘亲去世后,他就没再穿过新衣服了,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云景穿了不要的,他再捡过来缝缝补补继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