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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跨年夜的烟花很好看

沈清芜在输了大半天液后成功退烧了,回了公寓。

贺妄照旧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迈巴赫后座,司机从内后视镜看到了他们那股黏糊的劲儿,立马把隔板升上去了。

男人刚才被周时屿和温如琢用眼神嘲笑了一番后脸色阴沉地把人赶走了,现在冷静下来后打开他们三人的群聊,发了一段语音警告两人。

“要是敢说出去你们就死定了。”

他刚一放下手机,沈清芜就没忍住浅笑出声,“你在他们面前是怎么说的?”

贺妄轻咳了一声,含糊其辞,“也没说什么。”

她睨他一眼,“你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是不是……”

贺妄倏地勾过了她的脖颈,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两人的距离陡然间拉近,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漆黑深邃的眸光攫取住她,一瞬也不眨。

两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两秒,沈清芜听到了他低沉的嗓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松开了手,她神色未变,“怎么忽然问这个?”

男人喉间溢出了一声轻笑,“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我有名分了,刚才就能直接亲你,堵住你的话了。”

沈清芜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之前都亲过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关系。”

贺妄轻挑了一下眉,“之前事从权急,现在冷静下来当然要捋清楚了。”

她没着急回答,故意又把问题抛向他,“你觉得呢?”

“这得看你,我都听你的。”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男朋友也好,床伴、情人也罢,都行。”

贺妄低下了头,两人呼吸吐露出来的气息交缠在了一起,像是氤氲出了无形的旖旎花朵,“或者,未婚夫也行。”

沈清芜纤丽的眼眸轻眯,“你还挺会想的。”

“还不许我想了?”他不敢把她逼得太急了,只能以退为进,温水煮青蛙,“沈老师可以慢慢想,给我一个什么名分才好。”

从前他觉得如果要用一个动物来形容沈清芜那必然是雪狐,清冷又矜骄,还有些小个性,但现在他觉得她的骨子里更像是一只小蜗牛,她封闭了内心,不轻易让人接近,要哄很久她才会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来。

所以他得万分谨慎,怕一个不注意,又把小触角给吓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两人现在亲也亲了,沈清芜都说想他了,名分都是迟早的事。

迈巴赫在楼下停车,贺妄动作自然且熟练地伸手去抱沈清芜,被后者躲了过去,“我自己能走。”

还抱上瘾了。

两人到了沈清芜的公寓,隔壁贺妄的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人了,肯定避免不了落灰。

其实贺妄原本也能叫家政来打扫一下房间的,但他没有,沈清芜不知是没想到还是别的,也没提。

男人去房间逛了逛,三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书房,一个调香室。

很好。

他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客厅,打量了一下小沙发,他一米九的大高个躺上去肯定会很局促,沈清芜应该不至于这么狠心。

沈清芜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她发高烧时出了一身汗,现在退烧后觉得浑身不太舒服,就拿了浴袍进浴室洗澡去了。

贺妄在书房逛了逛,想到了那本《吉檀迦利》,就抬手从书架抽了出来。

两张对折起来的纸从书里掉出来,飘落在地上。

不知怎的,男人的眼皮忽然跳了两下,胸腔里涌起了一股沉闷的郁气。

他俯身把那两张纸捡起来,展开,看清了上面的字。

【祁遇,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大概率不在了,我太累了。穗安就拜托你照顾了。如果有一天她也……我希望我们能葬在一起。

我银行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钱留一半给穗安,一半的一半给小陶,剩下的拜托你帮我捐了。

我收藏的香水左边的都送给小陶,右边的可以和我的骨灰一起下葬。

不要告诉贺妄,如果没有瞒住,就拜托你把另一张纸给他。】

纸是普通的A4纸,上面的字迹不如她平时的那么清隽有力,能看出来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手是在颤抖的。

男人捏住纸张一角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心脏传来一阵汹涌的、无法遏制的疼痛。

他冲出去,翻找着沈清芜昨晚背出去的那个包。

里面有一大瓶安眠药。

贺妄咬紧了牙关,尝到了喉间的腥甜。

他没猜错,沈清芜是真的想要去死。

贺妄不敢想象在深夜凌晨,沈清芜是因为什么事惊醒,或者是一直没能入睡,她回望自己悲怆又凄苦的一生,找不到丁点儿还要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于是颤抖着手写下这封遗书,决绝地走出了家门。

她自杀前甚至还在为别人考虑,不在家里自杀,怕同小区的人担惊受怕;也不是跳楼跳桥,怕吓到人,或者有人来救她时受伤。

所以她选了一个偏远的、早就废弃的公园,准备在长椅上吞下安眠药,悄无声息地死去。

在那几个小时,沈清芜甚至还在和另一个自己斗争,她还想要和自杀的欲望拼一拼。

如果他没有找到她,有可能在某一瞬,那股自杀的想法占据了上风,她吞下安眠药后心脏渐渐停止跳动,最终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清芜坐在长椅上的那几个小时会在想什么呢?有没有不断回想她曾经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来不断激发自己产生求生意志?

她有没有在心里求救似的叫了他的名字?

贺妄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看起了第二张纸。

上面只有短短的三句话。

【贺妄,不要难过,好好生活,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对不起。

跨年夜的烟花很好看。】

男人自虐似的把这三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数遍,左胸膛深处传来的尖锐疼痛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浴室传来动静,贺妄把纸随手扔在了桌上。

沈清芜打开门出来,发现男人正站在那里,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这个眼神是无法用语言来准确描述的复杂,好像是海面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云,将千丝万缕的情绪都包裹其中,让人看不透彻。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浓烈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