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开心。”杨沐小心翼翼的侧头看他，“是我冒昧，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好吗？”
赭言轻轻叹了声气，几不可闻，“不是你的问题。”
“那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杨沐干脆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两只手紧紧捏着。
他嘴角弯了弯，“抓得这么紧做什么？”
“我怕你突然走了。你上次不告而别好几天，我担心得要死。兰若说你以前杀了很多人，现在你看不见，我担心有人找你麻烦。”
他怔了一会儿，问道：“你问了兰若关于我的事？”
“嗯……”杨沐有些不好意思，“我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你，所以……”她顿了顿，心里有些紧张，“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
“我不介意。”赭言反握住她的手，“不会介意。”
杨沐笑得开心，眉眼弯弯，“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开心吗？”
“只是想到一些事。”
杨沐垂眸，肯定是不好的事，他才这般失魂落魄，突然沉闷又凉薄。
既然是不开心的事，那就不要再提。
“赭言哥哥，”她把他的手放在脸侧，“你会一直记得我的样子吗？”
“会的。”他顿了顿，“我没伤到脑子。”
她忍不住哼笑，摩挲着他的手，转头亲在他的掌心。
“啵”的一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很响。
杨沐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瞪得很大，满是被自己吓到的震惊。
糟了！跟在兰若和赭铭哥哥身边久了，不自觉受到他们平常相处模式的影响。
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都怪兰若！老是把她带在身边一起游玩！明明是一对道侣，还非得带个大活人！
这下该怎么办！他肯定觉得她很孟浪。要被嫌弃了！
那双黑色布绫下的眼并不比她少几分震惊。她的反应被尽收眼底，连同那慌乱如小鹿一般的眼睛。
心里暖洋洋的，犹如一束阳光，破除千难万险，照进最阴暗的角落里，直到生长出一朵低矮的小花。
“我……”杨沐噎住，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学兰若他们。她跟赭言可不是道侣啊！
赭言眼神下移，落在那粉嫩的唇上，眼底似乎翻滚着一层墨色的波光，晦暗不明。
“对不起。”她放弃挣扎，把手拿了下来，“我嘴快了。”
赭言轻咬着舌尖，下颌线紧绷，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没关系。”
没关系，你甚至……可以再放肆一点。我会照单全收。
——
出发去杨沐家的那日，两姐妹相见，兴奋的叽叽喳喳。
赭弦唯也加入其中，聊得不亦乐乎。
两个大男人都不带赭弦一玩，气得他跑入前方阵营，谄媚的拎包伺候。
杨沐一开心，就把怀里的一小袋金豆子给他。后者乐得跟条狗似的，就差蹲着哈气了。
赭铭看着兰若的背影，别提有多高兴了。反观赭言，冷冷淡淡，嘴角连抹弧度都没有。
赭铭问赭言，“你不打算告诉她？”
赭言紧抿着唇不说话。
“担心她会生气？”赭铭温润一笑，“你也会怕？”
赭言瞥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木头的心思不比兰若细腻。你要是不说，她根本不会猜。”
“你还不是靠苦肉计。”
“……”
赭言又不咸不淡的说道：“眉山那边一大堆破事处理，还有心思管我的事。”
“……”
他摩挲着自己的掌心，看向那抹淡粉色的身影，“其他人，其他事，都不会阻碍到我。”
是深秋，把建邺城外的一片树林全染成了金黄色。
杨沐家在山里。说是山，其实就是一片低矮的小山坡，上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
从上往下俯瞰，枝头的黄叶被秋风吹落，铺满一地。
黄橙橙的稻子，白绒绒的棉花，圆滚滚的西瓜，金黄的橙子，紫红色的葡萄，还有柚子，梨……各种数不胜数的水果。
流水清澈，秋虫唧唧，夕阳染红一片云霞。
兰若站在门前，遥望对面一片看不见尽头的稻子和水果，大喊了一声，“我去……你家这么富！？”
赭弦唯也喊了一句，“这么多水果！？”
赭弦一屁都不懂，看着稻子圆滚滚的犹如金豆子，“好多钱啊……”
赭言陷入了沉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赭铭揉了揉兰若的头，“我家也不是很差。”
兰若知晓杨沐家里有钱，也说过有点田地，但没想到这么多，多到看不见尽头。她不免有些疑惑，“你娘是什么来历？”
“都是祖上继承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娘亲没说。”杨沐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山坡，“那三座山不是我们家的了，给爹爹了。”
她又指了指西边，“那片地也是。别过去，爹爹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就找娘亲麻烦，讨厌死了。”
杨沐家的宅子建在地势平坦的半山腰上，出门往右走一段路，就可以俯瞰整片山野。往左是进山，里面有各种各种的小动物，当然还有野猪。
“走吧走吧！我娘亲见到你们肯定很开心！”杨沐拉着她们走了一段路，率先进了宅门，“娘亲！娘亲！我朋友来啦！”
没人回答。
她撇撇嘴。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定不是去干活。肯定那个讨厌鬼又来了。
赭言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她拉着赭言往右走，边走边急急说道：“爹爹来找事了，赭言哥哥帮我。”
她果然没猜错，娘亲正带着一众小子在地头跟爹爹吵架，嘴正在强烈输出之时，被打断了话。
“娘亲！”
杨凡听到宝贝女儿的呼声，愣了一会儿，转头一看，果然是！立马收了气势，换上慈母笑容。
“欸！沐沐！”
杨沐冲进杨凡的怀里，“娘亲，沐沐好想你。”
“娘亲也是。”杨凡心里一阵感慨，小丫头这段时间终于长点肉了，看着气色也不错，“等下再叙，娘亲先把流氓赶走。”
杨凡长得有韵味，脸上细纹不少，隐约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貌美之人。
年纪大了，经常操劳，身材变了样，比寻常女子黑了些，气势足。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杨沐从杨凡怀里出来，一脸怒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总来招惹我们！”
“混账东西！”杨茂森目露凶光，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厌恶，“怎么跟你老子说话！”
杨沐咬着唇，不敢再说。倒是一双眼，倔强得厉害，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