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说跟她作对的人，她能看出来。
江安然看着这个只身着素衣却在夜中如此耀眼的姐姐，心跳不免剧烈跳动。
她想起了江乔半年前刚回京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江乔被各个贵女笑话。
所以江乔……她都知道吗？
“姐姐，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乔冷笑一声，宛如在夜里勾魂摄魄的狐女，那双媚眼也含着笑意看向她，仿佛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份压迫让江安然心中更加不安。
“安然妹妹，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我刚才也只是说笑罢了，你对我的好，姐姐自然记在心里。”江乔收起那抹寒意，半开玩笑说着，“永生……难忘。”
江安然听着这话，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看来江乔这次回京是真的变了。
“姐姐，安然记住了。”
江乔不再理她，转身进了院子，她太想赶紧睡一觉了。
“小姐，你的食盒。”石头跟了上来。
江乔摆摆手，往房间里走，“你吃了吧。”
石头看着她关上门，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小姐。”
……
碎玉阁。
纱幔低垂，水晶珠帘逶迤倾斜，桃木做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瓷器玉盏，整个房间装饰明亮豪华。
这里是江安然的住处，她向来喜欢奇异珍宝。
原本这样的住处不该是她的，可江家实在子嗣稀薄，大房和二房各只有一个女儿，江乔常年不在京内，这个住处就归了江安然。
此时，江安然正好一顿发脾气，把梳妆台上的胭脂首饰全扔到地上。
“江乔她算是什么东西？真管到我头上了，不就是有个好爹娘！”
翡翠跪在一旁不敢吭声。
冯若兮扭着腰枝款款而来，似乎是见惯这种情景，没好气说着，“又发什么脾气呢？”
江安然心里不好受，扑进她怀里，十分委屈，“娘，江乔又欺负我，怎么办？”
一旁的翡翠见状，自觉退了出去，顺便关上门。
冯若兮摸了摸她的脑袋，骨子里那股狠劲也流露出来，“安然，你还是太心善了，对付那种没脑子的草包，自然要采用最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江安然擦了擦眼泪，连忙问。
“杀了她们。”
冯若兮眯眼笑着，鬓边那一缕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极了毒蛇吐出的信子。
“她们？”江安然心底一阵发毛，猛地抬头与冯若兮对视，似乎是不敢置信这是她母亲亲口说出的话。
“当然，季沐禾也得死，有她在一天，我们的苦难就有一天。”冯若兮回答。
江安然却害怕，她不讨厌季沐禾，大伯娘对她很好，季沐禾给过她许多好东西。
冯若兮劝道，“安然，心不狠怎么能成大事，放心，娘会帮你的。”
江安然从小到大听惯了冯若兮的话，她问，“娘打算怎么做？江乔武功那么厉害，到了战场都能平安回来，我怕……”
“怕什么？江乔怎么说也只是个人而已，只要有季沐禾她们母女在的一天，这将军府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你只需要听我的。”冯若兮厉声打断她。
江安然不再说话，她知道只要冯若兮决定的事情，就从来不会做出改变。
冯若兮突然想起什么，“安然，你今年已经满十七，该把婚事定下了，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江安然立即张慌起来，脸颊也染上一抹红晕，“娘，其实……女儿欢喜六皇子时川殿下。”
半年前，江乔回京，因为季沐禾与贵妃的情分，时川身为江乔的表弟，曾来过将军府一趟。
那时的江安然就已经芳心暗许。
六皇子为人周正，才情了得，是成为太子的最佳人选，如果江安然嫁给了他，以后就是风光的太子妃，将来也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到时候谁还敢瞧不起她的身份。
冯若兮看着女儿这双和她一样充满野心的眼睛，满意笑出声，“好，改天我会去和季沐禾说一嘴，下次她进宫见贵妃也带上你，你好好表现。”
“嗯，娘，我们一定会飞的很高，谁也不敢低看我们。”江安然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
冯若兮却皱了皱眉头，她想起江昊的事。
她出身低，没有季沐禾家世好，当年江昊在京中出尽了风头，冯若兮也是京中无数对他心动女子中的一个。
当时的她每天都在幻想着能够嫁给江大将军，可是她却收到了江昊娶妻的消息，冯若兮站在街道边看着马上惊鸿绝才的男人，心脏疼的厉害。
江大将军娶了国公府的嫡次女季沐禾，两人当真绝配。
冯若兮是真的羡慕，后来她不甘心，凭借手段嫁给了江昊的弟弟江震，本想趁此机会能离心上人近一些。
可江震是个犟驴，他不愿和哥哥住在一起，不想别人又拿他们兄弟二人攀比，选择自立府邸。
冯若兮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日子长了，她本想和江震好好过日子，可江震却趁她有孕在外偷养外室。
冯若兮觉得老天不公，她看着季沐禾和江昊情意绵长，真的好生嫉妒！
她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一定要努力去争取，不惜任何代价，所以……她杀了江震。
事情果然如冯若兮预料的那般，江昊来把她们母女接进了将军府。
她终于离年少时的意中人近了一步，只是不久，江昊却带着季沐禾母女去了边关，当时她好想一起跟着，可是冯若兮不能，她只是他的弟妹。
现在江昊回来了，冯若兮代季沐禾当了那么多年的女主人，她当然不愿意，凭什么季沐禾母女一回来，她和安然就要给她们让位！
明明为江昊守了将军府十几年的人是她冯若兮，为他照顾江老夫人的也是她冯若兮，所以，留在他江昊身边最后的人也该是她冯若兮！
季沐禾母女该死！
“安然，你要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的。”
江安然听话点头。
——
翌日。
一夜之间，明月阁院子里的玉兰花全开了，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玉兰的幽香，令人心神俱醉。
江乔昨晚没用晚膳，睡得早，醒的也早，她是被饿醒的。
春华端着温水给她洗漱。
到了用膳的厅堂，发现冯若兮母女已经在了。
江乔今日穿的依旧很素，戴的首饰也不多，就是脖子上那串红珊瑚璎珞显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