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慈没想到自己人还没有回到京城呢,就先有了一个心心念念许久的温泉庄子。
许棣轻轻的摸了摸张兆慈的肚子,说:“我问过卫家大姐的奶兄,说那个庄子是原来京城一家富户的,家里的少爷不争气,惹了事,需要用钱摆平,就卖了那个庄子,正好卫家大姐打听着要买,就给买了下来。”
张兆慈看着那张地契,说:“五千两呢,你这下人情可是欠大发了。”
许棣不是很在乎的说:“您觉得我帮着建起来的那个暖棚庄子一年能给卫家大姐挣多少钱?最起码得一万多两银子,不光是火锅店要用,就是一些酒楼,也是要从那个庄子上采购蔬菜的,您以为现在还跟咱们那会一样啊,政府为了老百姓的菜篮子稳定菜价,现在生产力水平这样低,工业基础算是一点都没有,哪里来的那么多大棚蔬菜呀,就是我这样的冬季暖棚,也不是谁家都能够建的起来的,大冬天的,绿叶子蔬菜价格可是高得不得了。”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这原生态其实对人的身体最健康了,就是太不方便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个什么样子。”
许棣说:“在发展也不会发展成二十一世纪,妈,咱们是不是派人去看看庄子,然后该修整的修整,该拾掇的拾掇,现在已经是咱们家的了,就该按着咱们的想法来才对呢。”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呀,现在不是手头的人手不够吗?你自己看看,派谁去合适?”
许棣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派谁都不合适,也不知道我三舅什么时候过来呀,我可是听说我大舅已经派一些旧仆回了京城,准备要修缮张家的老宅子了呢,要不然咱们就把这事摆脱给我大舅他们?”
张兆慈说:“总是去麻烦你姥娘家那边的人你也好意思的啊。”
许棣振振有词的说:“那可是我亲姥娘,亲舅舅,我不麻烦他们我去麻烦谁?侯府里面的那些人吗?那些人知道咱们有庄子了还不知道要酸成什么样呢。”
张兆慈说:“要不这样吧,你先给老夫人写封信,就说咱们在这边人手不够用的,问问她老人家当年的那些的陪嫁的老人们现在都在做什么,我记得以前的时候听老夫人唠叨过,说她陪嫁的庄子上已经安置了不少人了,再安置的话就有些安置不开,你就去问问,如果有那岁数大了,不好安置的,就给咱们送过来,咱们以后帮着给养老,你觉得怎么样?”
许棣摸了摸下巴,说:“这倒是个主意,现在是世子老婆当家主事,不光是老夫人的那些人她要排挤,侯夫人的人她也是要排挤的,咱们求到老夫人的跟前去,说不定老夫人还挺感激咱们能帮着她照顾那些旧仆呢。”
张兆慈说:“咱们请了人家来也不指望人家干活,就是能帮着照料一下庄子,有什么活就从附近的村子里面雇人来做,最好是要那一家子一起的,这样还好安置。”
许棣赶紧去写信,路嬷嬷给张兆慈送过来一盅汤,看到那张地契,惊讶的说:“这是买了庄子了吗?棣哥儿真是能干啊。”
张兆慈笑着把庄子的来历说了,又把刚才娘俩商议的事情跟路嬷嬷讲了一遍,路嬷嬷笑着说:“这倒是个好事,原本这些话我不该讲的,既然你跟棣哥儿这样做了,那我就跟你说说。”
张兆慈笑着给路嬷嬷办了张椅子,路嬷嬷坐下来,说:“永宁侯府的老夫人,娘家是忠勇侯府,咱们这位老夫人呀,早些年可是很出名的,不光是骑射功夫好,拳脚功夫也是从小就练起来的,还曾经跟着那时的忠勇侯爷上过战场,后来成了亲,老夫人就安心的在家里相夫教子。”
张兆慈听了,惊讶的说:“真没想到呢,我这位老祖母当年还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路嬷嬷笑着说:“老夫人为什么跟先太后关系好呢,那是因为先太后跟老夫人是姨表姐妹,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是很多,好像是先太后的母亲并没有在老夫人的外家长大,是在外面寄养的。”
张兆慈听了,说:“这事估计现在满京城也没有几个人能知道的吧?”
路嬷嬷点了点头,说:“还真是呢,我后来是先太后跟前的小宫女,又是因为跟老夫人的关系好,无意之中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先太后去世之后,忠勇侯府的男丁战死沙场,老侯爷就剩下老夫人一个后代,老夫人作主,把丹书铁卷交还给了先帝爷,先帝爷感念忠勇侯府的功劳,把历代忠勇侯的牌位给请到了先烈祠。”
先烈祠是朝廷建立的一个供奉历代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的牌位,逢年过节,需要祭祀先辈的时候,是由当今圣上亲自主持的,规格非常的高。
路嬷嬷说:“先太后去世之后,老夫人跟宫里的联系就少了很多,后来年事已高,除非是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宫里,她才回去,就这样一直深居浅出,这京城里就慢慢的淡忘了门庭煊赫的忠勇侯府了。”
张兆慈点了点头,说:“自打我嫁进侯府,老夫人就连过年都借口身体不好不去参大年初一一大早的朝拜。”
路嬷嬷说:“要说起来呀,先帝是先太后的亲儿子,当今圣上当年能够登记也是因为太后跟先太后关系好,因着这个,太后跟老夫人也挺好的,要不然,就凭着现在永宁侯府里面的那些人,永宁侯府还能存活于世吗?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现在府里还有老夫人,这要是没有了老夫人,永宁侯府在不在都不一定的。”
张兆慈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问:“嬷嬷,这些事情现在的侯夫人知道吗?”
路嬷嬷叹了口气,说:“她脑子里哪里能够装的进去这些事情哟,当年老夫人看中的是另外一户人家的嫡长女,老夫人觉得,大家族里面的嫡长女,都是照着宗妇来培养的,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都远远的不及老侯爷,那就得找个能顶得起来的长媳才行,谁知道侯爷看中了侯夫人,闹着非要娶不行,老夫人不能因为这个跟儿子离心离德的,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听到这些,张兆慈抿嘴笑了起来,路嬷嬷见了,说:“这都是长辈们的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我觉得你知道一些就会知道后面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张兆慈赶紧把脸上的表情控制好,严肃的说:“嬷嬷,您请接着讲。”
路嬷嬷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侯夫人这个人,是他们家的娣幼女,从小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除了会撒娇卖乖,当家理事一点不懂,老夫人觉得当姑娘的时候养的娇惯了,嫁了人就懂事了,好好的教一教,还能教不好吗?”
想到那些往事,路嬷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那块料,老夫人精心的教着她管家,她觉得老夫人这是在磋磨她,经常回娘家去哭诉,时间长了,京城的人家就觉得老夫人不慈,是个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老夫人没办法,只能自己继续管家事,后来,时间长了,侯夫人觉得自己一个侯爷夫人,家里掌家的权力得抓在手里,就把掌家的权力给要了过去,别的事情管的乱七八糟,就盯着老夫人的那些陪房,一个一个的找借口给换了下来,老夫人不想府里闹得难看了,就把人都送到庄子上。”
张兆慈问道:“嬷嬷,老夫人的陪房都是从忠勇侯府带过来的吧?”
李嬷嬷一听就知道自己说了这半天的话,张兆慈算是抓到点子上了,点了点头,说:“是的,都是从忠勇侯府带出来的,现在的忠勇侯府的老宅子里面,住着的是老夫人娘家二叔一大家子,不过两家都不走动了,老夫人作主把丹书铁卷上交之后,因为没有答应过继二房的子嗣继承忠勇侯府的爵位,老夫人二叔对她恨之入骨,老夫人把宅子给二叔一家人之后,就把忠勇侯府的人都带了出来。”
张兆慈点了点头,说:“这样啊,嬷嬷,您说,我要给老夫人写封信,让她多给我一些陪房,合不合适呢?”
路嬷嬷说:“你先听我给你往下讲。侯夫人闹着把老夫人的陪房都给换下来之后,府里更乱了,那个时候世子刚成亲,侯爷看到自己找的夫人把府里闹得不像话了,就打听着给找了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是家里的嫡长女,从小按着宗妇来培养的,嫁过来之后就接手了家里的中馈,侯府的事情才慢慢的理顺下来,这婆媳两个,管家一个行,一个不行,有一点她们倒是有志一同,那就是极力的淡化老夫人在府里的威望,世子夫人掌家这十几年,府里老夫人的陪房除了自己院子里的几个管事嬷嬷,别的一个都没有了,都被老夫人送到自己京郊陪嫁的庄子上。”
张兆慈点了点头,路嬷嬷说:“我跟你说这些旧事,就是想告诉你,不是老夫人不行,也不是老夫人没有能力,是老夫人不愿意多插手,老夫人年事已高,对原来忠勇侯府的那些旧仆很有感情,那些旧仆已经老迈了,但是他们还有后代呀,都想要给自己的后辈找条出路,老夫人又是个不想麻烦别人的人,自己那些旧仆也算是老夫人的一桩心事。”
张兆慈说:“嬷嬷,我们一家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既然出身忠勇侯府,而是是跟随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儿,那就一定有自己的本事,京郊的庄子需要人打理,咱们这边也需要人过来帮衬,如果不是路途遥远,我自己回去求一求老夫人,多给些人手,现在这样只能给老夫人写信,但愿老夫人不要嫌弃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面不郑重呀。”
路嬷嬷摆了摆手,说:“我想回京城一趟,你要信得过我呢,就把京郊庄子的事情交给我去张罗,我办完了我自己的事情,把京郊庄子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回来。”
张兆慈听了,愣了一下,说:“嬷嬷,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回京城不可吗?路太远了,您回去我们都不放心的。”
路嬷嬷摆了摆手,说:“我回去是早就定好的,好多年前跟人越好,今年的秋天要在京城一聚,我都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就好,我赴了故人之约就回来,家里这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不放心呀。”
张兆慈不好意思的笑道:“嬷嬷,您知道就好,我实在是不耐烦这些。”
路嬷嬷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想着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你呀,我跟九姑娘还有李家的两位姑娘说好了,我不在的这两个月呀,她们三个就商量着处理家里的事情,也算是给她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张兆慈说:“我让许棣赶紧给您准备土仪,咱们河西还是有一些东西带着回京城能送人的,再去城里的那些商行问一问,最近有没有回京城的,您跟着一起上路,我们也放心。”
路嬷嬷拍了拍张兆慈的手,说:“我已经打听好了,城里李家的皮货行最近要往京城送一批皮子,我跟着他们走就行,你呀,现在就在家里好好的养着,我回去一趟就回来。”
张兆慈说:“既然您要回去,那就跟老夫人说一下我们的意思,以后她那些陪房,我们家都接手了,想要来内宅伺候呢,就来内宅,想要种地呢,咱们也有种地的庄子,就是想要投军,就凭咱家跟靖北侯府的关系,不也是挺容易的事情吗?”
路嬷嬷说:“你放心,我一定跟老夫人好好的说说这个事情,侯府的那些积年旧事你也是清楚了,再有什么事情你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就连侯爷也不清楚的。”
张兆慈笑着说:“还是嬷嬷疼我呢,跟我说了这些隐秘的事情。”
路嬷嬷说:“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人知道了才行呀,别看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那些过去的一些小事,就能给现在带来很大的影响呢。”
这倒是,要不然也不会有“草灰蛇线,伏之千里”这样的说法了。
路嬷嬷要准备行李,许棣就去跟人家李家的皮货商行打交道,请人家路上好好的照应着路嬷嬷,李家商行虽然只是李家在河西的一个小小的分店,但是这边每年能给李家带来很大的收益,能够借着这个机会交好县令大人家的公子,李家商行的人还是很乐意的。
许荛专门给路嬷嬷准备了一些土仪,都是一些河西的特产,已经是秋天了,山上很多的坚果,木耳核桃栗子都采摘了来晒干了,许棣用几个麻袋给装好了,连着路嬷嬷一起,给送到了离县城几十里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