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嬷嬷带着青穗把带回来的行李整理好了,给每个人的礼物也都找出来准备好了,张兆慈抱着许柏,带着许棣跟许栀回来之后,路嬷嬷赶紧接过许柏,说:“先洗一洗,换换衣服。”
张兆慈说:“我就应该先回来换了衣服再去老夫人那边的。”
路嬷嬷说:“以后从外面回来,再着急也得先回来换了衣服洗漱过后再去给老夫人见礼的。”
路嬷嬷把许柏放到张兆慈跟许荛屋里那个临窗的罗汉榻上,说:“咱们要住到明年的,你看看要怎么安排才好?”
张兆慈说:“府里给的下人先不要,明天我去张家,请张家的管家给找几个过来咱们先用着,咱们这次回来主要是陪着棣哥儿学习考试的,又不是为了别的事情,那些什么花会诗会的,我也不想参加,咱们小九也没有到要相看人家的时候,还是深居简出的好。”
路嬷嬷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几个皇子在河西栽了大跟头,谁知道会不会拿着咱们这些人出气呀?咱们还是要约束好了咱们院子里的人,闲事少管,闲人少惹。”
翌日,张兆慈吃过早饭就叫了马车,马车还是自己从河西带回来的那一辆,不过马夫是府里的,张兆慈带着许栀许棣还有许柏,就去了张家。
张家原来的宅子已经整理好了,而且张兆慈的大哥过来主持事情,张家这些年除了药材生意,还做海运生意,不光是南方的那几个城市,就连京城都开了铺子。
张家大哥早就知道张兆慈今天要过来,已经早早的在张家老宅等着了,张兆慈到了张家大哥都顾不得跟张兆慈打招呼,一把把张兆慈怀里的许柏接了过去。
许柏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棉布的衣服,白生生的一个胖娃娃,见了谁都是咧着小嘴,露出那几个小米牙,乐呵呵的看着别人,真的是惹人稀罕的不行。
张家大哥抱着东张西望的许柏,张兆慈带着许棣跟许栀跟着,从前院往垂花门那边走,过了垂花门,就是张家的后院了。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我这都十多年没有回来这边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样。”
张家大哥说:“当年咱们要走的时候,拜托了一个故旧把房子给买了下来,咱们派了几房下人留下来,为的就是能够好好的维护着这个宅子,这可是咱们张家的根呢,咱们去南方只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得回来的,唉,好在是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呢。”
张兆慈说:“那以后爹娘是不是也要回来呢?”
张家大哥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行,当年结下的梁子,现在事主还在呢,爹娘不能现在就回来,就是我回来,也不敢以张家人的身份在外面行走的,都是大掌柜出面。”
张兆慈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了,张家大哥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小妹原来在许家过的不是很痛快,幸得老夫人看顾,这才过的去,但是老夫人年纪也大了,张家现在全力的帮着许荛,就是盼着许荛能够立起来,不让侯府的人欺负了去。
张家大哥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你那边的院子能把人安排开吗?棣哥儿这边我给准备两个书童,两个长随,再给派个上了年纪的去帮着照料人情往来,棣哥儿现在是回来念书准备科考的,精力都要放在读书上,这平时的事情也得有人打理。”
许棣听了,笑着说:“大舅,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您给我找个上了年纪的去我院子里,最好是还能够帮着一起照应我娘的事情,这样挺好的。”
张家大哥点了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娘几个在内院生活,但是外面总得有人帮着照应着,咱们也不能带太多的人过去,这样吧,内院我给你们四个丫鬟,四个粗使的婆子,有路嬷嬷在,我倒是还放心一些,就是棣哥儿,以后就得自己在外面了,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一些,我再给你找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
张兆慈看自己的大哥给考虑的这样仔细,笑着说:“大哥,那就谢谢你了啊,我都想不到这么多事情。”
张家大哥说:“你心思就没有在这些事情上面,从小就喜欢学医术,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一门心思的学医术。”
张兆慈说:“大哥,这是我的兴趣,更是我的爱好,我会为止付出一生的精力的。”
张家大哥摆了摆手,说:“以后我有事呀,我不跟你商量了,我要么去找路嬷嬷,要么去找棣哥儿,跟你讲了你也不清楚,唉,等咱们棣哥儿成了亲就好了。”
路嬷嬷笑着说:“亲家大爷,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棣哥儿媳妇进了门就好了。”
张家大哥说到这里,问道:“棣哥儿定亲的事情,府里的人都知道了没有啊?”
张兆慈说:“我们刚回来呢,还不清楚是不是都知道了,反正老夫人是知道了,至于侯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
张家大哥说:“既然这样,那就跟侯爷把这事说说吧,棣哥儿是府里的大少爷,婚事在侯爷看来不能马虎了,万一他不是很满意李家的姑娘,你们还得想个应对的对策出来。”
张兆慈说:“这个简单啊,老夫人同意了,侯爷还能梗着脖子不同意吗?那他就是不孝了,这个我不害怕的。”
张家大哥说:“兆慈,你都说三十好几的人了,想问题能不能不要这么简单粗暴啊咱们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比较温和的方法把问题给处理好的,没有必要做些得罪人的事情,你还是得好好的想一想怎么说才对呢。”
几个人已经穿过垂花门,到了后院一个看起来很是恢弘的院子前面。
院子里的景致很不错,许柏一边听着几个人说话,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院子的角角落落都设计的很好,到处种着一些看起来长得挺好的植物,许柏认出几种都是一些药材,张家是医药世家,估计这个院子里的每一种植物都是能够入药的植物。
张兆慈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有些陈旧的院门,院子上面原本有个匾额的,但是已经摘了下来。
张家大哥抱着许柏,跟张兆慈站在院门前,说:“当年祖父就是在这个院子里给你开的蒙,我们几个也都是祖父在这个院子里面开蒙的,只可惜我们兄弟几个,只有你继承了祖父的衣钵。”
张兆慈有些骄傲的说:“我可是祖父最喜欢的孙辈,祖父总是跟我说,不要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就觉得不能继承家里的医术,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是能够把张家的医术传承下去,就是张家的好儿孙,等你们都回来了,看看家里小辈们谁愿意学习医术,就送我这里来,我保证把人给教好了。”
张家大哥笑着说:“那敢情好啊,咱们张家都是有好些的医术,但是学医这个事情,可不是看几本医书就能够学好的,还是得有名师指点才行的啊。”
张兆慈骄傲的说:“那是啊,我敢说,我现在是咱们大梁最好的大夫,我还是大梁最出色的军医。”
张家大哥说:“跟你说别的你不感兴趣,跟你一说这个,你保证能够跟人争论起来的。”
张兆慈说:“我也对别的不感兴趣呀,好了大哥,咱们呢就先别说这个了,我先去我原来住的那个院子看看,院子里的桂花树还好吧?我都好些年没有见到那棵树了,有时候做梦还能够梦到呢。”
张家大哥笑着说:“当然还在的,咱们家里的院子可是定期打扫的,你那个院子里面的东西都还像原来一样放着呢,咱们去看看吧。”
张兆慈住的院子离着府里的花园不是很远,院子里有一栋二层的楼房,一楼是张兆慈学习还有制药的地方,二楼是张兆慈睡觉的地方,张兆慈说的那一棵桂花树就种在楼跟前,这些年就在这个院子里默默的生长着,枝干粗壮,树冠已经比二楼都要高了。
桂花已经开过了,张兆慈看着粗壮的桂花树,说:“这树当年还是祖父跟我一起种下的呢,我那个时候才几岁呢,这都三十多年了,有时候想一想,咱们人还不如一棵树呢,这棵树就杵在这里,风吹日晒的,除了看着粗壮一些,都看不出怎么样来,人却不行的,长大了,慢慢的就会变老了,然后就会归于尘土。”
许棣拉了拉张兆慈的衣袖,说:“娘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样的感慨呀?你这样说让我这才刚刚开始人生的孩子心里可是不踏实啊。”
张兆慈叹了口气,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起已经去世的祖父而已,行了,你们要愿意,咱们就去楼上看看去。”
许栀倒是很感兴趣,她从小就没有来过外家,这还是第一次来外家呢,别说是许栀了,就连许棣也是第一次过来,两个人非常感兴趣,下人开了房门之后,他们就跑着上了二楼。
在张家盘桓了一天的时间,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坐马车回了永宁侯府。
侯府的生活其实乏善可陈,张兆慈带着许栀跟许棣住在后院,许棣则是住在前院,张家的人很快就给送过来了,许棣住在前边一个三间房的院子里,院子是一进的,除了三间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张家大哥给送过来的那个上了年纪的男的是张家作为管家掌柜培养的人,只是过来帮着张兆慈照料一下许棣的日常,也帮着照应张兆慈他们的生活,毕竟,张兆慈他们现在住在侯府的后院,平日里没有个在外面行走的人也不是很合适。
前院安置了一个伺候生活的丫鬟,两个书童,还有那个管家,后院则是四个丫鬟,四个粗使的婆子,现在张兆慈的院子大了很多,把许栀安置在后院,再给派过去两个丫鬟,路嬷嬷则是在前院的东厢房安置下来,西厢房后来被张兆慈自己改成了小厨房,回来之后,小厨房又被整理出来,平日里在这里做点简单的饭食还是可以的。
忙乎了半个多月,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了,已经换上了夹棉的衣裳,张兆慈平日里除了带着两个孩子在府里看书写字,就是带着去老夫人那边问安,侯夫人那里也不经常过去,至于祝姨娘,张兆慈从来就没有去过,张兆慈非常看不上祝姨娘那一心求死的样子,刚成亲的时候去过几次,后面就不再去了。
成日里关在后院,就连许柏也有些没精打采的,这个家伙在河西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被人抱着到街上去玩的,回了侯府之后,成日里就是这几个地方,许柏有些蔫了,有心想要告诉自己的娘亲,不喜欢这里,想要回河西,但是现在还不会说话,许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许栀现在经常被府里的小姐们喊着一起去上学,家里给女孩子请了女师傅,教一些女红,琴艺,插画,还有香道,至于四书五经,都是简单的讲一讲,女孩子不用考科举,没有必要学的太深了,许家的孩子都是按着宗妇的标准来教导的,不管是嫡长女还是嫡幼女,这是后来老夫人跟永宁侯商议之后才做的决定,家里许栀这一辈的姑娘,从世子家的嫡长女许杲,一直到最小的许荛家的嫡女许栀,一共九个姑娘,年龄从十六岁一直到八岁,十六岁的许杲已经定了亲事了,说的是清平伯府的世子,婚期定在明年的四月份,张兆慈回来除了陪着许棣考试,参加许杲的婚事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府里许栀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的婚事,还是应该重视起来的。
许杲已经不来上课了,关在家里绣嫁妆,许荃家的嫡长女许桃十五岁,也订了亲事了,定的是吏部侍郎家冯家的长子,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是也是书香门第,而且听说许桃的未婚夫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因为年纪小,冯侍郎压着不让接着考,让出去游学,看看外面的世界,回来再考。
许桃的婚事是许荛的外祖姚祭酒帮着说的,冯侍郎是姚祭酒的学生,许桃的婚事是在许桃很小的时候姚祭酒给定下来的,那个时候冯侍郎还不是冯侍郎,是一个外放的六品的同知,姚祭酒看重冯侍郎为人精明强干,深谋远虑,正好冯侍郎家的长子跟许桃年纪相当,姚祭酒也是觉得自己的女婿许荃虽然是侯府的嫡子,但是是个娣幼子,以后不能继承爵位,也就是能分些家产而已,找个强有力的亲家,对许荃这一家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些年,冯侍郎从一个六品的同知做起来,十多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从二品的礼部侍郎,吏部尚书年事已高,快要致仕了,现在吏部的大小事情都是冯侍郎在管理,没有什么意外,冯侍郎会是以后吏部的主事,很多人都说姚祭酒眼光好,会看人,许桃算是有了婚约的人,两家六礼已经走到就剩最后一个请期了,姚氏跟冯侍郎的夫人商量过,等到许杲出嫁之后,两家就定下婚期,两家都有老人,而且还是年事已高的老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撒手西归,真到了那个时候,孩子们的婚事又得耽搁三年,已经十五六岁的孩子了,有些耽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