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这位舅爷,在许家的人看来,那就是传奇人物,当年说起吴家的这位探花郎,谁不翘一下大拇指,夸赞一句文采斐然精彩绝艳,后面还会加一句貌比潘安,谁能想到也就是这位探花郎,在翰林院待了没两年,就挂印而去呢?
越是这样的人物,越是让人觉得好奇,听说吴家舅爷来了,府里竟然有了一些的躁动。
张兆慈看着府里大家脸上带着些希冀,好奇的表情,甚至是背后小声的议论,问路嬷嬷:“嬷嬷,这吴家的舅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路嬷嬷遥想当年,叹了口气,说:“长得好,才学好。”
张兆慈说:“才学不好能是探花吗?长得到底有多好呢?”
路嬷嬷说:“咱们家三爷长得是府里几位爷里面最好的,那也是因为三爷还有一些地方随了侯爷而已,等你见到了你就会知道到底有多好了。”
张兆慈更加好奇了,索性也就换好衣裳,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老夫人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伺候的人,张兆慈看大家都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竟然有了几分现代机场追星的粉丝的感觉,张兆慈不由得对这个吴家的舅爷更是多了几分的好奇了。
老夫人的房间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宁氏站在老夫人跟前,说:“祖母,舅舅来了就得安排在咱们家住着,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就住在侯爷书房隔壁的那个院子,那个院子呀,宽敞,墙角还种了几丛竹子,最是清幽不过。”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吴家的舅爷呀,已经是好些年没有回京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我可是记得,当年这满京城的姑娘们呀,都喜欢这位探花郎呢。”
听到老夫人夸赞自己的胞弟,就连平日里总是一脸的严肃的吴氏也是眉开眼笑,宁氏说:“只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是没有见过舅舅的风姿。”
难得老夫人今天兴致好,说:“哎哟,那个时候都还没有荛儿呢,我记得就是世子也是刚出生不久吧,大家都说吴探花是本朝立朝以来最好看的一位探花郎。”
殿试一甲,状元跟榜眼对长相倒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要求,就是这个探花郎,那是一定得风采过人,这样才能够当得起探花郎的名头呢。
姚氏说:“我是听我父亲说过的,说我们这位舅舅,文采比状元郎做的要好,只是因为三甲里面长得好,这才被点位探花郎,我父亲现在还收录着当年舅舅的好些文章呢。”
等到几位姑娘一起过来,老夫人的房间里叽叽喳喳的,大家都对这位吴探花充满了好奇。
老夫人问吴氏:“老大家的,舅爷过来了你选几个老实持重的过去伺候着。”
吴家现在只剩下一座常年无人居住的院子,院子里只有几个被派过来看家护院的下人,吴探花在江南把书院建起来之后,就带着家里人都过去了,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回去自己的家里住着,那也得把院子好好的修整一下才行,不过吴探花给吴氏来过信,只说等到婚事结束,他还要接着回南边,院子修不修的没有什么必要。
吴氏应下,她最近几天心情很好,娘家兄弟要回来,能够相见是一件让自己期盼很久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吴氏想要把心里的愤懑跟自己的弟弟说一下,女人成家之后,在婆家受了委屈,总是喜欢跟娘家的人说一下,娘家人帮着出头是最好的,就算是出不了头,跟娘家的人诉诉委屈,也是一件让人心情能好一些的事情。
吴氏微微的欠身,说:“母亲,我已经安排好了人,都是我陪嫁过来的,用起来很是顺手。”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对宁氏说:“你着人仔细的打听了跟着吴家舅爷回来的伺候的,打听清楚了吴家舅爷的饮食喜好,安排厨房做好了,可不要失了礼数。”
难得的老夫人这样安排的妥帖仔细,大家觉得有些惊奇,但是都福身称是。
时候不长,就有人过来给老夫人报信,说吴家的舅爷已经在侯爷的陪同之下进了垂花门,张兆慈就听到房间内外都是小声的交谈声,也就是在老夫人这边大家不好高声喧哗,如果允许,估计已经有人尖叫出声了吧。
回想一下在现代时候,那些追星的姑娘小伙子们的行径,张兆慈差点笑出声,赶紧拿起帕子摁在嘴角稍作掩饰。
时候不长,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门口的小丫鬟给打着帘子,侯爷跟世子,兄弟几个陪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颌下几缕胡须的中年美男进来,此人正是传说中的吴家舅爷,探花郎吴慕岳。
许家规矩严格,刚才嘈杂的环境显示了众人急切的想要见到吴家探花郎的心情,这会却是鸦雀无声。
吴家舅爷进来之后,跪在老夫人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老夫人让侯爷把人扶起来,沈嬷嬷端过来一个玫瑰交椅,吴探花安坐之后,老夫人这才笑呵呵的说:“咱们的探花郎终于是回来了。”
吴家舅爷对着老夫人拱了拱手,说:“老夫人,因为凡事俗物,一直不得归来看望老夫人,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老夫人对着宁氏她们招招手,对吴家舅爷说:“来,你们且都来见过你们的舅舅。”
宁氏她们对着吴家舅爷福礼,接着是许棣他们兄弟,许栀她们姊妹。
吴家舅爷笑呵呵的说:“第一次见面,总得给孩子们礼物,我都交代给我那长随,一会就给你们送过来,都是一些江南的小玩意,大家拿着玩。”
吴家舅爷是个很善谈的人,老夫人早些年也是去过江南好几次,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让房间里面的人听的入了迷。
还是宁氏看时候不早了,笑着对老夫人说:“祖母,已经到了饭点了,还是先摆饭吧。”
老夫人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西洋座钟,惊讶的说:“哎哟,不觉得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探花郎果然是探花郎,说起来让人听得入了迷。”
侯爷笑着说:“妻弟已经回来,来日方长。”
前院书房,吴探花看了看站着的许棣,又看了看明显就是想要说什么的侯爷,说实话,吴探花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许家这个唯一的庶子,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侯爷说:“妻弟这是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吴探花说:“你别跟我卖关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侯爷长叹一口气,就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吴探花听了,跌足长叹,说:“你糊涂啊,你为什么不跟姐姐细说实情?这是姐姐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呀。”
侯爷说:“你以为我不想说吗?可是兹事体大啊,一个不好,我们整个府里上下百十口子人就会填在这个坑里面,那祝氏,手里握着先太子的一些人,这才能够里应外合的给我设了套,让我不得不让她进门,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府里,历来是规距最严的,可是她还是能够把孩子给换了过来,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些人不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吴探花听了,皱着眉头想了半晌,问道:“姐夫是个什么计较?”
侯爷说:“事情的真相,府里没几个人知道,你姐姐那个人,是个什么脾气你可是很清楚的,万一让她知道了,在芍儿面前露了马脚,这事就会揭开,到时候不是我这个小小的侯爷能够收的了场的。”
吴探花说:“那也不能就这么瞒着呀,姐姐脾气再骄纵,她对孩子可是历来上心,姐夫,姐姐也是这个年纪了,这万一让她无意之中得知真相,你有没有考虑过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侯爷长叹一口气,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祝氏的事情,那是先皇默许的,而且皇室那几位宗室耆老已经都知道,后面他们要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发一言,静等事情的发展。”
吴探花看着许荛,说:“只是可怜这个孩子,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长大,也是有志气,还能位列二甲,现在又是圣眷正隆。”
侯爷说:“母亲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对荛儿一家多有看顾,后来也是母亲劝我给荛儿延请名师,让荛儿能够安心的读书,这才能够金榜题名,我今天跟你讲了这件事情,是想让你帮着在你姐姐面前周旋一二,你姐姐对芍儿打小就是疼宠至极,芍儿这个孩子,娇生惯养,为着他们府里掌家的事情,跟她的婆婆闹得不可开交,想着另辟蹊径,给几个孩子找几门好的亲事,前些日子,他们家言姐儿出嫁,你姐姐贴补她不少东西,这些年,芍儿自己的嫁妆败的所剩无几,已经不知道从你姐姐这里弄走了多少东西。”
吴探花听了,说:“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恨不能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
侯爷说:“我倒是看不上那些东西,府里也不差那些,可是你姐姐不仅仅是之后芍儿一个孩子,我们一共有四个孩子,光是儿媳妇就有三个呀,茹儿先不讲她离得远,身边这三个儿媳妇会怎么想?”
吴探花点了点头,说:“婆媳关系历来是最不好拿捏的一个关系。”
侯爷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道理,你姐姐的陪嫁,按例除了拿出一些给两个姑娘当作陪嫁,以后是要分给三个儿子的,她这把东西都给了芍儿,因为这个事情跟儿子儿媳生了罅隙,以后怎么办?毕竟,我跟你姐姐上了年纪,是这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奉养终老的。”
吴探花沉吟良久,说:“姐夫,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会跟我姐姐慢慢的讲的,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侯爷说:“前些日子芍儿给女儿备嫁,过来找你姐姐要东西,我拦了两次,你姐姐因为这个跟我大吵一顿,她这个人,实在是太固执了,我怎么说都不听,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这才给你去了信,想要让你回来帮着劝一劝。”
吴探花不是自己过来参加许棣的婚礼的,是侯爷给他修书一封,借着许棣成亲这个事情把他请回来的,如果吴探花这么冷不丁的回来,害怕吴氏会胡思乱想,到时候反而会让事情更不好收场。
吴探花说:“既如此,我会好好的劝一劝姐姐。”
许荛很是看颜色的给吴探花还有侯爷倒茶,吴探花对许荛说:“你且先坐下,我跟你说说话。”
许荛谢过之后,就在侧边的第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吴探花说:“你不容易,那样的环境里面还能够坚守本心,刻苦攻读,我在江南,都听说过你死守河西城墙的事情,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到了你的风骨。”
许荛说:“风骨谈不上,只是在其位谋其政,食君之禄,自然是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当时是河西的县令,守护河西县成是我职责所在,城在人在,城破了,我也是一个死,既然都是死,自然是要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