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慈跟姚氏站在吴氏的院子里,待在这里吧,怕待会婆婆出来看到了都尴尬,走吧,两个人都是宁氏派人请过来的,府中几个妯娌,关系都挺不错的,宁氏虽然是世子夫人,但是对几个妯娌都很好,就这么走了,有些对不起宁氏。
姚氏听着屋里的动静,对陈兆慈小声的的说:“大嫂真是的,让咱们两个过来做什么呀,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兆慈说:“我倒是觉得大嫂喊咱们过来也是一片好心,我们两家都有姑娘,不过我姑娘嫁人了,你们家可还有个没嫁人的姑娘呢,这万一四姑娘不行大姐要闹着让没有定亲事的五姑娘顶上呢?”
姚氏听了,嗤笑一声,说:“这是儿女亲事,可不是上街买菜呢,她以为她是谁呀,想要谁谁就得嫁给他们家?”
陈兆慈说:“大嫂也是给咱们一个惊醒罢了。”
刚说完,就听到房间里又是一阵哭叫声,陈兆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姚氏,看到姚氏也是一脸的无奈。
姚氏叹了口气,说:“三嫂,你说婆婆怎么就这么喜欢大姑奶奶呢?三哥也就罢了,大哥二姐跟我们家五爷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呀。”
陈兆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喜欢谁不喜欢谁,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
陈兆慈明白许芍跟许家的关系,如果是真的陈兆慈,估计还能为了自己甚至是孩子,找吴氏这个做母亲做婆婆做祖母的讲讲道理,找回公道,陈兆慈原本对于这个家的归属感就不是多强,现代的人,宗族观念已经很淡薄了,就是亲兄弟,很多时候逢年过节的凑到一起吃顿饭,至于说像现在这样,一大家子在一起住着,还得你迁就我我迁就你,已经很少了。
姚氏觉得陈兆慈仅仅只是家中一个庶子的媳妇,这样伤了婆母的颜面的事情,能少见就少见,要不然,日后婆母想起来在这里丢了这么一个人,还不得给陈兆慈穿小鞋吗?
姚氏凑到陈兆慈的耳边,小声的说:“三嫂,我看待会且还有的闹腾呢,要不然你先去祖母那边吧,祖母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你帮着粉饰一二,别让祖母知道了,免得祖母生气上火。”
陈兆慈哪里不明白姚氏的好意呢?可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要走,应该也有些晚了,吴氏房里伺候的可都站在院子里看着呢,自己在这里站了这么一会,这个时候再走,会让人觉得这是热闹看够了拍屁股走人呢。
陈兆慈摇了摇头,说:“四弟妹,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大嫂把我跟你一起喊过来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姚氏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嘲讽的说:“成日里闹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呀,不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闹得娘家不安生。”
府中人对许芍都挺有意见的,带着那么多嫁妆嫁过去,明明能把日子过的很好,却为了那些虚名,不光把自己的嫁妆都搭上了,这是准备要拉着娘家跟她一起填婆家那个坑呢。
姚氏站了一会,脚跟疼,两只脚倒换着站了一会,实在是站的难受,招了招手,让吴氏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过来,对她说:“你去,给我跟三奶奶搬两把椅子过来,茶水没得喝,椅子还没得做吗?”
吴氏贴身伺候的几个这会都在房间里,小丫鬟不知道去搬两把椅子合适不合适,有些惶恐的看着四周,姚氏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你别害怕,就搬两把椅子的事情,要出了事,你让他们过来找我就是。”
小丫鬟这才送了脸色,拉着另外一个小丫鬟,飞也似地去了东厢房,从里面搬出来两把玫瑰交椅,姚氏拉着陈兆慈坐下来,揉了揉肉自己的腿,说:“三嫂,我这年纪也上来了,成日里腿疼腰疼的,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膏药?给我两贴我贴一贴。”
陈兆慈仔细的看了看姚氏,说:“你这是气血不足,贴膏药不管用,开两副调理调理就好。”
姚氏凑过去,刚要说话呢,就看到房门哗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姚氏拉着陈兆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定睛一看,是宁氏。
宁氏拉开房门,对着里面说:“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了,听不听在你们,可闺女是我的,想要我的闺女,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宁氏话说完了,房间里面一片寂静之后,就听到吴氏一阵哭嚎之声。
宁氏没有说什么,从房间里出来,陈兆慈跟姚氏赶紧走到宁氏身边,宁氏对着两个人点了点头,对陈兆慈说:“三弟妹,还得麻烦你陪我去一趟前院书房,四弟妹,麻烦你去我杳儿的院子里守着,不管是谁去,都给我打出去,出了人命我赔着,伤了人我担着。”
陈兆慈跟姚氏面面相觑,这样的大嫂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真的是有些被惊到了。
宁氏对姚氏点了点头,扯着陈兆慈的胳膊就往外走,陈兆慈待到出了吴氏的院子,这才小声的问:“大嫂,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宁氏冷笑一声,说:“真是痴心妄想,自己进了火坑还要拉着我杳儿跟着她一起进,还跟我说什么我杳儿日后就是他们侯府的世子夫人,她倒是先把她那个乌龟婆婆给熬死了再来跟我讲这些呀,我看她那个婆婆倒是活得比她还要长久呢。”
许芍的婆婆年纪不大,身体很好,听说她娘家的父母都是长寿之人,最重要的是,人家成日里能够撕破脸皮做各种事情,但凡是能够让自己心情高兴的事情,自然是做着千好万好的。至于许芍,成日里汲汲营营,思虑过甚,影响寿数。
宁氏扯着陈兆慈往前院书房走,那是侯爷的地盘,平日里府中之人无事是不能随意过来的,可今日里,侯爷没有吩咐呢,府中的大奶奶三奶奶拉着手过来了,守在书房院门口的惊雀鸣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先做什么好。
宁氏对两个人说:“麻烦你们进去帮我们两个通报一声,有要事跟父亲商量。”
惊雀慌乱的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里面跑,只听到里面传来清风的呵斥之声,待到惊雀说了门口两个人求见侯爷,清风也顾不得呵斥惊雀没规矩了,赶紧进去跟侯爷通报,接着就亲自来门口请宁氏跟陈兆慈。
宁氏进了书房的门,直接就跪在地上,倒是把陈兆慈吓了一大跳。
陈兆慈这会也不知道应该是把宁氏给拉起来呢,还是陪着一起跪下来,正在纠结呢,听到侯爷从里间走出来,问道:“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宁氏说:“父亲,儿媳妇是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过来找父亲给主持公道,还请父亲先原谅儿媳妇的无理。”
侯爷不急不徐的说:“有事情起来回话,明月,给大奶奶还有三奶奶上茶。”
侯爷在转身去了待客的偏厅,坐在主位上,陈兆慈赶紧拉着宁氏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拉着她就往偏厅走。
进了偏厅,明月已经端着茶盘把两杯热茶放到一侧的一张高几上,高几两旁摆着两把官帽椅,陈兆慈拉着宁氏就在那两把椅子上坐下来。
侯爷说:“你们两个着急忙慌的过来,是有何事?”
宁氏站起来,又要准备跪下,陈兆慈一把拉住,说:“大嫂,父亲问话呢,你赶紧说呀。”
宁氏看了看陈兆慈,也没有再跪,就站着,说:“父亲,您知道大姐今天回来找母亲是为了何事吗?她竟然要母亲把杳儿嫁给行哥儿,父亲,这事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们杳儿就算是找不到婆家,我养着她呢,我也不会让她去给大姐做儿媳妇。”
侯爷惊讶的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宁氏咬了咬牙,说:“父亲,却有此事,我跟三弟妹就是从母亲的院子里过来的,大姐说我们家杳儿是没人要的姑娘,她是杳儿的亲姑姑,还能害了自己的侄女?非得让我把杳儿嫁给她做儿媳妇,父亲,且不说行哥儿比杳儿大了好几岁,就这两个孩子,您觉得他们在一起合适吗?”
侯爷听了,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宁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说:“父亲我也知道,我们家杳儿是个任性的孩子,前面做错了事情,可杳儿已经知道了错误,我把她放到辽东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让她能够知道她哪里错了,为的就是能够让她多走走多看看,心胸开阔一些,不会因为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心里难过一辈子,我做了这么多,费了这么多心思,不是为了让孩子回来嫁到自己姑姑家里给姑姑做儿媳妇的。”
侯爷点了点头,说:“这事我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我会处理好的。”
谁知道宁氏一下子就跪在侯爷面前,一脸的泪水,说:“侯爷,我的孩子,就算是给送到山上的姑子庵里去,我也不会让她嫁到永平侯府去的。”
陈兆慈看侯爷脸色难看,赶紧搀着宁氏的胳膊,说:“大嫂,你赶紧起来,你起来呀,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为难父亲吗?”
侯爷脸色阴沉,陈兆慈偷觑了一眼,吓了一跳,她来这里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侯爷俩呢这么难看呢,赶紧咬牙把宁氏从地上搀起来。
宁氏低着头,眼里的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侯爷对陈兆慈说:“把你大嫂带回去,这事你们谁都不用管了,我自有计较,还有四丫头的亲事,有我在呢,还容得下别人插手吗?”
陈兆慈答应一声,半扶半拉的带着宁氏出了侯爷书房的院子。
宁氏站在路边擦眼泪,陈兆慈叹了口气,说:“大嫂,你快些收了眼泪,让人看见了不好。”
宁氏擦着泪,小声的说:“看见就看见,我成日里为了这个府里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那婆婆倒好,她闺女过来哭两声,就要我闺女去给她闺女填坑,她好大的脸面呢。”
陈兆慈轻轻的拍着宁氏的背,说:“你说你也是,哭个什么劲,这府里又不是那娘俩一手遮天的,且不说永平侯府是个什么现状了,就大姐这样的为人,父亲还能让自己的亲孙女去跟着她受罪吗?你放心好了,父亲总是能够给你一个交代的。”
宁氏擦干了眼泪,叹了口气,说:“三弟妹,你不知道,这些天为了我们家杳儿的亲事,我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杳儿都十六岁了,亲事还没有着落,咱们京城的闺秀们,有几个像杳儿这样的?我现在出门,最怕的就是有人问我杳儿的亲事怎么样了,我是真没有脸说呀。”
陈兆慈劝慰道:“大嫂,你这样就不对了,咱们杳儿怎么了?咱们杳儿好的很,还未婚配怎么了,养在家中怎么了,又没有吃他们家米喝他们家水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宁氏听了陈兆慈的话,脸色稍霁,陈兆慈见了,赶紧扶着她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先去四姑娘的院子里,她祖母院子里这么一闹,孩子还不知道心里怎么难过呢,咱们去看看她,好好的开解一下才是啊。”
宁氏点了点头,说:“三弟妹,我其实很佩服你跟三弟,你们两口子,为了孩子那真的是什么都获得出去,就连皇子都能说得罪就得罪,谁家有你们这样的魄力啊。”
陈兆慈笑着说:“大嫂,您快些住嘴吧,我们俩就是傻大胆,也是正好遇到了郑家哥儿,想起早些年我们家住在陈大人隔壁的时候定下的儿女亲事,要不然,我们也不敢把孩子随便找个人嫁了。”
陈兆慈搀扶着宁氏,一边走一边往内院走,后面远远的跟着几个伺候的,谁能想到,刚把许棣给送到贡院,家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