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冷月心都像个货物一样被赤镰丢在马背上赶路。
白日累得要死,夜里也睡不安稳。
而且自那天之后,耶律阔就好像忘了她这个人一般,连个正眼也没施舍给她。
其余人更是看他眼色行事,只要不把她作践死,就往死里作践。
其中作践他最狠的,当属赤镰。
每日一瓶软骨散雷打不动,然后一整个白天别说是口吃食,就连一滴水也分不到。
只有在晚饭的时候,赤镰才会丢给她一个硬邦邦的馍,以及一小杯清水。
周围的士兵虎视眈眈,看着她就像是在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仿佛随时都会暴起冲上来,将她分食殆尽。
毕竟这一行人中只有她一个女人。
“给你吃的。”赤镰将馍丢在冷月心脚下,而后转身就走。
冷月心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目光幽幽地盯着对方的背影。“你还没有给我水。”
然而,赤镰还没有开口,一旁坐着的离她最近的士兵却忍不住了。
“你想喝水?不如求求我们。只要你把爷几个服侍好了,别说是水,肉也可以给你吃上一口!”
“哈哈哈哈。”男人话音刚落,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冷月心捏紧手里的馍,努力压下心头的杀意。然而那人却不知死活,上赶着凑上来找死。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男人一脸淫笑,说着就走上来扯她身上的衣服。
冷月心抬起眸冲对方笑了一下,然后趁对方愣神之际翻身绕上男人后背,双腿交叠,死死缠绕住对方的脖颈!
这群人哪里预料到她会突然暴起杀人,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脸憋得青紫,一副随时快要断气的模样。
赤镰快步上前,用力掐住她的脖颈,将她从男人身上拽下来。
“如今你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还敢不知死活的动手杀人?我看你在找死!”
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赤镰大人,这娘们想要杀了徐昆,决不能轻易放过她!”
“对,不能放过她!”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时,赤烽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赤镰,松手!”
“烽哥,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学乖,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让我杀了她!”说着,赤镰用力收紧五指。
冷月心只觉眼前一黑,耳畔传来一阵嗡鸣。
“赤镰!”赤烽见此情形面色陡然一变,上前将冷月心救下。
“主上只说让你看紧她,没有准许你把她杀了!”
赤镰不满他一心向着外人,一口气顿时堵在胸口,憋闷得紧。
“哼,是她先动手杀人的,我就是把她杀了又能如何?”
相对于他的暴躁,赤烽就显得冷静多了。“不如何,只是你恐怕没有资格跟在主上身边了。”
闻言,赤镰顿时面色一白,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有几分颓丧。
他和赤烽心里都清楚,耶律阔要的是绝对的服从。若哪一日手里的刀不听话了,等待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半晌后,赤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杀她就是了。”
赤烽垂下头,扫见冷月心衣服上逐渐晕开的深红,拧眉说道:“主上吩咐你给她的药呢,拿来!”
闻言,赤镰面色又白了几分。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向赤烽,而后愤然离去。“给你!”
周围的士兵见赤镰都遭了训斥,哪里还敢多言,都纷纷缩起脑袋,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此时,赤烽才认真打量起怀中的女子。
因为刚才短暂的窒息,此刻冷月心眼尾微红,眸中水光莹莹,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温柔呵护。
他摇了摇头,连忙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掉。
这可是连主上都能伤得了的狠辣角色,哪里轮得到他来可怜。
\"你自己上药。\"说完,他将药瓶交到对方手中,不敢再看对方那双会蛊惑人心的水眸。
冷月心见他要走,握住瓷瓶的手又紧了紧。\"你不看着我吗?\"
\"什么?\"赤烽回过头来,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冷月心歪着脑袋,\"不管是如厕还是睡觉,那个人从来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如今他走了,你不用看着我吗?\"
赤烽在心中暗骂了赤镰一句变态,然后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自然要看着你的。\"
冷月心继续歪头,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是要看着我换药吗?\"
\"你!\"闻言,赤烽一张俊脸瞬间涨红。\"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说出这种话来!\"
\"呵呵。\"
冷月心嗤笑一声,眼底的嘲弄更加明显。\"什么叫我不知羞耻,明明是你们在死命的作贱我,结果到头来却要颠倒黑白说我不知羞耻。\"
赤烽想到对方口中赤镰的所作所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驳。
\"……你随我来。\"
不得已,他只好将对方带到自己和赤镰所住的简易帐篷里,背对着对方。\"你在这里上药。\"
冷月心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还要一盆清水。\"
赤烽也有些恼火:\"你别太过分!\"
冷月心才不惯着他,既然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命脉,自然是要好好威胁一番才行。
\"伤口不清洗干净会化脓甚至发热,你也不想我死了之后,你们不好交代吧。\"
赤烽忍了又忍,这才咬牙说道:\"你、等、着!\"
对方摔帘而去,冷月心却是心情难得的愉悦。被磋磨了这么久,总算出了口气。
九月初六,北邙城外的北辰军驻地,冷月心方一入营,就被耶律阔扔进了最下等的女奴营。
这里面的女子基本都是从西林城抓来的俘虏,她们在这里有做不完的粗活重活,还要时不时遭受北辰士兵的迫害。
受不住的大多都已自尽,而活着的人也已经麻木,形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所以,冷月心被赤镰送过来时,这群女人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继续低头干着手里的活。
冷月心拧眉打量着众人,发现这群女子年轻的仅有十三四岁,年纪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
明明是最鲜活美好的年纪,却已被磋磨的没有一丝人气儿。
白天的女奴营是沉寂的压抑,夜晚则是真正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