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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期邈擦了擦嘴,觉得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便往前一伸,那老妪尖叫了一声,化为黑烟被她攥在了手里。

她又从口袋中掏了掏,两道极为浓郁的红云,以及一个蓝色的小云被她掏了出来。

柳玉淑看了看这四团云雾,问她:“这四鬼是……云?”

“只是几缕入了邪途的云妖罢了。”李期邈将三朵云团吧团吧,像是吸冰棍中的糖浆一般,那乌漆嘛黑的云朵就又变回了白色。

外面的乌云渐渐散了,她将手中那团白云放开,白云向上漂浮,越升越快,越升越快,最后融到一朵白云之中,飘远了。

“现在这事好像还没完结啊,嗝。”李期邈打了个麻辣口味的嗝后,在破庙中四处逛着。

“这外面守着的积雨云消失之后,破庙还没消失,就说明维持这庙显形的东西还未出现,我们先找找看。”

柳玉淑点了点头,也找了起来。

局外人齐朔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有种跳过剧情直接过关的即视感。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无用,齐朔靠近李期邈,问她:“有需要我做的吗?”

李期邈听到齐朔的声音,转头一看,差点吓了一跳:“齐……齐齐朔?”

“是啊。”

齐朔挠挠耳朵,莫名其妙。

只见他眼眶泛红,眼圈乌黑,脸颊里凹,像是被饿了好几顿的人,又像是熬了几晚大夜。

李期邈眨了眨眼,确认这真的是齐朔而不是什么饿死鬼。

“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齐朔摸了摸头发,在李期邈的眼中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不由得啊了一声。

“我去!我怎么成这样了?”齐朔都快成石像了,李期邈给他把了下脉,松了口气:“云妖给你标记了一下,问题不大。”

又皱眉道:“这云妖会引起埋在心中的阴暗,你这样,该不会……”她揶揄地对着他努了努嘴:“艳福不浅啊~”

“咳咳,咳咳。”幽暗的庙里,突然出现了几缕蓝光,一位长相清俊的男子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

“李……李期邈?”李期邈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己,他是李期邈,我又是谁?

这人容貌艳丽却不显阴柔,漂亮的不似凡人,若是李期邈当年没有被杀死,辗转到了中原战场,估计与他无二。

可惜,李期邈摸了摸被风吹日晒而有些粗糙的脸,她现在没这么细皮嫩肉的。

“李期邈,不是那个五王爷吗?怎么在这儿?”现在倒是柳玉淑成了局外人了。

那“李期邈”看了看齐朔,又看了眼将脸遮住的本尊,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下,一抬手,身边便有迷雾涌出。

她赶忙闭气,却还是晕了过去。

春日料峭,京郊的一座寺庙,祈福之人络绎不绝。

李期邈还未睁眼,便闻到了一股子檀香味儿。

一声温柔的轻唤:“玉香……”

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眨了眨略显干涩的双眼,疑惑地看向柳玉淑:“夫人?怎么了?”

“我听说承圣寺上有个平安庙,坐落在山上,这几天我忽感不安,想要去求个心安。”香灰在她手上留下了一点红印,她轻轻揉了揉,眉间似有愁思。

“不行,不行啊,夫人,你现在身怀六甲,是个双身子的人,怎么能够爬山呢?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我给您求一个。\"玉香拉着柳玉淑的袖子,希望她能够好好想想。

“别人求的又怎么比的过自己呢?玉香你莫要劝我,我今日便要上这山,拜这佛,不然我心中不安,若你再劝,我便一人独往!”柳玉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坚决。

玉香叹了口气,只好道:“那您走慢些,让奴婢先走。”

柳玉淑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了。

落霞满天,白鹭仰颈高歌。

披着晚霞,草丛被她们划开,她们艰难地穿过一个小径,不知前几日是否下过雨,那泥土十分湿滑,两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走着,等到天色稍黑,几颗星星高挂在夜空之中,绕着半块月亮,静静地散发着光芒。

一座金黄色的寺庙就伫立在这山峰之上。

两人抬眼看去,几位小沙弥在庙中穿梭,见到山中来人。

约莫十六七岁的一个沙弥走了出来,他念了个道号:\"阿弥陀佛,小僧坛净,不知施主所为何事?”

“我家夫人听说你们这边求平安十分灵验,就过来想拜拜,你可以带我们去吗?”玉香率先开口,她插着腰,气喘吁吁地道。

“玉香不得无理!”柳玉淑不好意思地对着小沙弥道:“小师傅,不知这里可否求个平安。”

小沙弥了然地点点头,带着她们绕过一个个慈眉善目的佛像,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只安静摆放着一座小小的佛像,虽说是小,但也是相对于外面那几个佛像而言。

这佛像有一成人高,低眉垂眸,神色安详。

他手上似乎抱着个葫芦,没有别的佛像的大垂耳,四方脸,倒有点像是个年轻的青年。

他肆意潇洒,白玉做的脸颊上,一点红痣格外显眼。

玉香只是瞄了一眼,便低下头来。规规矩矩地拿了线香,在中间的坛前点燃,递给了柳玉淑。

柳玉淑跪在蒲团前,万分恭敬地接过香,举过头顶,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自己所期,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在土坛中。

这一次,没有香灰滴落在她的手背。

柳玉淑松了口气。

随着香在坛中慢慢燃烧着,李期邈透过缕缕白烟,看向了那上座之佛,或者说是:仙。

那分明就是当时在幽蓝鬼火中的男人。

“你到底是何人?”

无人应答,李期邈的身影随着两人的离去而被带着向外飘去,她回望了下那个奇怪佛像,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他故意露出来的马脚。

一柄火红色的长枪在他另一个空着的手上浮现。

李期邈眨了眨眼,识海中的金色弓箭微微振动了一下。

她们想求的平安符已经被高僧画了出来,在她们出了这个房间之后,便交了出去。

李期邈的目光又放在了那个平安符上,不放过一个线索,她陷入了一个循环,在经历了上山,祈愿,下山后,她又一睁眼,回到了山下的庙中,似乎不做出正确的选择,她会一直被关在里面,重复,重复,一直重复。

这已经是她第二十次上山了,明明都是个魂体了,上山的疲惫感压着她,让她双腿麻木。

平安符被福袋包裹着,是写了个平安的字样的紫色福袋,李期邈上下打量着它,好想拆开看看。

但平安符只是被柳玉淑放在手上看了一眼,便贴身放在了胸口处。

根本无法让玉香将它拿走。

玉香嘴唇翕动,却最终没有开口。

两人平平安安地下了山,李期邈眼前一黑。

等再一睁眼,她叹了口气,又回到了承圣庙中,今日万里无云。

太阳似乎有点拖延症,两人都快到了山顶了,还要落不落的。

李期邈看看那天边的咸蛋黄,深吸了口气,今天可能没有什么收获了。

事情也同她想的不错,这次连房间都没让两人进去,她们也没有求到平安符。

还没等她们下山,李期邈就闭上了双眼。

第五十次,李期邈睁开了眼,她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天空,数着顶上的云朵数,揉了揉眉心,这次得好好查点线索了。

她发现那些能够找到线索的循环,必须是有云朵,太阳被遮在云下的天气,不然什么东西都不会让你知道。

而且到达山顶的时候,天一定要是快黑了,小沙弥才会让你进来小房间,看那小佛像。

而且柳玉淑若是被香灰烫到也不行,直接让你两眼一黑,通关失败。

而她没有能做的,若是在天黑的时候跑到庙中,没有小沙弥来接你,你只能无功而返,天黑前一个小时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但两人若是跑的快了,让孕妇摔倒了,直接打个血崩结局。

她会在黑暗中睡很久,久到以为自己已经消散了,等到醒时也昏昏沉沉的,恍恍惚惚地走过几个循环之后才缓过来,且会累积失败量,可能下一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的心情从第一次的兴奋与焦急,变得如此时一般平静如水。

“玉香,我想去山上看看,听说那里有个十分灵验的庙……”

“夫人,你想去便去吧,玉香……会保护夫人的安危的。”李期邈淡淡地说道。

两人又上了山,玉香表情一直未便,只是尽心尽力地护在她的身边,没再看其他。

等到来到庙中,天正好黑了,几缕黑气在两人身后慢慢地聚集在了一起,门关了了。

李期邈接过平安符,对着小沙弥问道:“这符可以一直保护着夫人和小少爷吗?”

“这……”小沙弥被问的一愣,斟酌着语句道:“平安符只能保一时平安,若是碰到极其凶险的危险时,只能作为一种警示,施主若是要求一世安康,需得多行善事,积攒福德,这才能长久庇护。”

“阿弥陀佛。”他给她拜了一下,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李期邈将平安符递给了柳玉淑,对着她道:“夫人,我们走吧。”

柳玉淑接过平安符,对她笑了笑:“玉香,你怎么如此谨慎,这次安心了吧。”

“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看不懂这些符的样子,万一是沾了些怨气,或者根本没有任何效用,对你对孩子也不好啊。”

这次她故意让香在坛上断了,对她说,这是上天的警示,让她小心行事,因为不是香灰烫到了她,所以没有重新来过。

柳玉淑也是被吓到了,在出门的时候的一点犹豫,让她接过了那个平安符,也有了刚才的交谈。

这平安符,她虽然只是查看了两秒,但她手下功夫够快,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拿出了那张符,快速看了一眼,又放回了袋中。

这符倒是真的是个平安符,却是个残缺的,它少了一笔,若是完整的话,李期邈扶住了柳玉淑,防止她摔倒后,将平安符顺手摸了过来,看着柳玉淑一无所知地向前走着。

李期邈看着手心中的福袋,麻木地想着:呵,真的是熟能生巧啊。

她从袖子掏出毛笔,在符纸上画了一笔。

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柳玉淑叫了一声:“玉香!”

两人快速地向着山下走去,一滴雨滴在了李期邈的眉心,一滴,两滴,三滴,乃至无数滴。

雨水消失在她们的发间,又被因为重量顺着她们的脸部轮廓滴到了地上,雨水打湿了她们的发梢,让她们的前路更加湿滑,她不得不降下速度来,护着柳玉淑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上山难,下山难,雨落下,滚车轮。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柳玉淑差点摔着,那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这寒冷的夜中,火热地让自己的双颊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她们艰难地向下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实在走不动了,便借树躲避,抬头时,看到了三棵冲天大树。

她似有所感,看向了左边,一座破庙隐在雨幕之中,柳玉淑惊奇地叫了一声:“玉香,那里有个破庙!”

李期邈睁大双眼,愣愣地跟在柳玉淑身边,下意识地挡在她的身前,先于她进入了庙中,今日的庙中连个木门痘没有,穿堂而过的风敲打着墙壁,黄布在上面喷啪作响。柳玉淑已经没了力气,进入庙中,就瘫倒在地上,靠着梁柱,微微喘气。

李期邈还没检查这破庙与现实中破庙的不同,就听到一声:“啊!”

柳玉淑,要生产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心中乱成一团乱麻,面上却更加冷静。

她死死盯着柳玉淑,等待着那所谓的丑陋妇人。

躺在地上的柳夫人在又一声痛呼过后,失去了意识。

肚子中的孩子在不断挣扎着,敲打着她的肚子,一股混着骚臭的液体从她裤子里流了出来。

她的呼吸渐渐微弱了起来,腹中胎儿也渐渐没了生息。

嘀嗒,咚,李期邈昏倒在了地上。

第100次循环,李期邈睁开了蒙上灰色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