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淑等红梅走后，便跟了上去，山上杂草丛生，柳玉淑又长的比较娇小，红梅不时转头，也没见到半分人影。
“是我的错觉吗？”红梅嘴里嘟囔道。
柳玉漱蹲下身子，等红梅离开原地，想要起身，那笨重的身躯一时间还起不来，她抓着旁边的灌木丛，借助木干向上攀着，树干擦着保养得当的皮肤，让她手心有些发红。
好在在她起身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到红梅的身影。
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红梅，在每次红梅转身之时，她屏住呼吸，侧过身子，掩盖在荒草中。
就这么，她跟到了那个欢喜佛寺。
那里实在是衰败，没有当年她看到的那么新，爬山虎爬满了一片墙壁，有几块墙体都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砖块。
有两个衣着破旧，瘦削的僧人在那半开的门内一闪而过。
红梅推开了门，让她窥见了里面的情况，里面有一块翻出来的菜地，一位僧人正在给菜苗浇水，不知是管理不得当还是没有什么种田的天赋，那菜青黄不接的。
见到有人来了，那和尚放下水瓢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
“不知施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哎。”红梅大方地摆了摆手，她来之前就已经幻想过山上的情况，对他们现在这样倒是没太惊讶。
她只是拿出了柳玉淑交给她的香火钱，对着那和尚道：“大师，我所求不多，只是知道你们这里有个欢喜佛十分灵验，不知可否见上一面，让我传递心愿？这些都是香火钱。”她将那块银元宝递给了和尚，那略显穷酸的和尚只是看了一眼，便半睁着眼，不再看它，十分淡然地道：“佛法讲一个缘字，既然施主有缘来到小庙，那哪有拒绝的道理，欢喜佛正在小庙的最里面，让小僧带你进去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还有后面的夫人，若是来了，就也过来吧。”
“什么夫人？”红梅疑惑，就见到柱子后面缓慢走出了一个女人，正是说好要待在山下的柳玉淑。
“夫人你不是说要待在下面等我回来的，你怎么跟着过来了？”她跑着上前，上下检查了下柳玉淑的身体状况，见她手心有被擦伤的痕迹，但膝盖上的衣服未被划破，应该不是摔倒。
便从袖口处抽出帕子，寻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柳玉淑的手，又用干燥的帕子擦干净了那些水渍。
做完这一切后，红梅委屈道：“若是知道夫人要上山，我还不如偷偷去呢，就同夫人说有个很灵的庙，夫人不知道在哪，也就不会冒险上山了，是我不好，夫人您惩罚我吧。”红梅突然跪下，拿起柳玉淑那好着的左手，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拍去。
柳玉淑：“好了，好了，是我太过好奇，跟着你上去的，你做的已经很好的了。”她弯腰，想要扶起红梅，红梅赶快站起来，不想主子操劳，她扇自己巴掌：“叫你说错话，叫你说错话，夫人若是真要去山上我陪着便是，万一这一路摔倒了，我都不知道，该打，该打。”
柳玉淑阻止不能，“哎呦，哎呦”叫着。
红梅赶快停手，泛红的两颊上手指印十分明显：“夫人，你怎么了？”
“被你给气着了，红梅，你若是再打，夫人我得背过气去！”柳玉淑假装岔气道。
红梅这次才消停了下来。
和尚表情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幕，不作任何评价。
两人都有些尴尬。
“施主们请随我来……”他又做出了请的姿势。
红梅扶着柳玉淑，跟在了和尚身后，三人绕过了一个长廊，又转过一过道，终于在侧面厢房见到了放着平安佛像的房间。
……外界
“期邈，那人呢?”齐朔拔尖四顾心茫然，刚才那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呢？
“死了。”李期邈面无表情地道。
“这么快?”齐朔有些惊奇地看着四周：“可我没看到尸体啊。”
“用了化骨水。”李期邈继续瞎扯，“算了，这些都不是什么事，过来。”她将他推到了沉睡着的柳玉淑面前，撑着他的肩膀，对着他道：“你看她睡着了是吧。”
“嗯。”齐朔点头。
“她做了个噩梦。”
“?”这做噩梦就做噩梦吧，叫他过来干嘛，让他替她叫醒她。
“醒不来了，你入梦叫醒她。”李期邈接下来的话让齐朔有种梦幻，他呐呐地道：“怎么叫醒她?入梦?我能入梦?”
一种三观崩塌的感觉让他摇摇欲坠。
李期邈一拍脑袋：“你就说去不去吧？”
齐朔点点头，但又有些担忧地道：“我这入梦，我自己会不会有事啊，我入梦的时候，我也是睡着的吗？”
他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李期邈一一解答，并保证他的安全：“有我你就放一百个心。”
她拍拍胸脯，齐朔犹豫地点点头：“我就相信你一回吧。”
李期邈施展入梦术，齐朔软趴趴地躺在了地上。
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李期邈的身边，靠在她的肩头道：“那人已经在绝灵之地存活了一天了。”
李期邈点点头，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要不再加点强度?
梦境中
“柳夫人，柳夫人！”红梅见柳玉淑站在那佛龛前，神情复杂的样子，看了佛像几眼，虽然这佛像不是一般意义的佛像吧，但也是很威严的，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夫人所求何事啊？”齐朔的声音在脑内响起，柳玉淑看着那佛像上抱壶喝酒的男人，终还是忍俊不禁了起来。
……
歪歪扭扭的平安符一看就是随便乱画的，柳玉淑也放飞了自我，下山的时候也很快，齐朔跟她说自己孩子早就死了腹中，她难过的同时，其实也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就说为什么她分娩之时毫无感觉，原来是剖腹取子啊。
她摸着那鼓鼓的肚子，那里是幻境模拟出来的心跳。
孩子啊，孩子，是不是母亲的一意孤行让你不能出生，见见这个世界呢。
齐朔又说这一胎本就保不住了，即使你再怎么折腾，都是同样的结果，或许你好好待那梁小智，他是孝顺的孩子。
“只要不是走入仕的路子，行商什么的，本朝也挺重视的。”齐朔建议道：“不过你这孩子的身份得捂紧点了，不然乌蒙鹫会以为陛下对他们有什么意见。”
“这并不是单单是你们两方的事情，搞不好就是一场战争，现在梁小智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可能朦胧得知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别的就不要让他知道了，乌蒙鹫那边有个乌蒙祁，那不是你的孩子，不用去相认，也不要节外生枝。”
“好。”柳玉淑点点头。
柳玉淑紧赶慢赶地回了家，当天晚上，发动，痛的失去了失去了力气，刺目的红，以及一盆盆血水，捧到手边那已经发青的小脸，她终是见到了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宝宝的模样。
……
现实中，齐朔和柳玉淑一前一后醒来，柳玉淑一醒就摸着自己的肚子愣愣地发着呆。
李期邈并不在这儿，齐朔四处找了一下，只找到了一个压在石头下的纸条：一切都已结束，回去睡个好觉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李期邈留。
“嘿，都不看兄弟有没有回来就走了，真不够意思。”齐朔笑骂了一声，收好纸条，问那发呆的柳玉淑：“柳夫人，这么晚了，我要不带您回去？”
柳玉淑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捂着肚子走到了齐朔旁边，用行动说明了她的想法。
两人渐渐走远，一阵风裹着尘土，向着远处飘去。
月亮被一座塔尖拆成两半，又印着一人的样子。
李期邈站在塔尖之上，手上白光越来越亮，分成好几股，向着四处射去。
做完这些，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喃喃地道：“这梦才终于是破了。”
今晚是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