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甚至连你都惊动了呢?”陈敏不解。
金万年说来人约在茶馆的包房见面,等到约定的时间了,这人却还是没来,陈敏顿觉不爽,等待的时间还不如回家给自己小妹添点衣裳。
“哎,你们都到了啊,嗨,看样子是我来晚了。”人未到声先至,来人长发冠玉,着一身紫装,笑哈哈地走入了茶室包房。
金万年赶忙见礼,陈敏虽是不识,却也跟着见礼,只求不出错而已。
此人,名叫柳月生,算是一方大儒,只是最近碰到点事情,需要陈远乔的帮助。
“不知柳先生所求何事?陈某只略通些拳脚,别事是无能为力。”陈敏并不想掺和进权谋之事,成为皇上手下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就看中你的武力,实话说来,总有一些人想要求我去为他们出谋划策,好言相劝不可行,那就只能是以武力镇压了。”柳月生说的隐晦,但两人都知道他指代为谁。
金万年也附在陈敏耳边说他所闻之事,加上这位曾经是帝师,现在隐退,却没想到还是有人打扰他的清修。
怪不得这厮这般尊敬,陈敏总算是明白了。
“先生,您也知道,虽然我武力尚可,但我目前还在青天鉴,虽是个闲职,但也无法每时每刻地跟在您身边……”
还未等她说完,柳月生摆了摆手:“此事简单,待我告知小徐一声,他便可以将你给借来,只是看你意愿了。”
“不知小友可否助我?”他态度良好,算是谦恭有礼,虽还是带着一点傲气,但怎么说曾经当过帝师,有点孤傲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陈敏就这么又换了个工作,和柳月生住起了草屋。
知道陈远乔以后都不在青天鉴的消息的徐桐,哭的不能自已,陈远乔有些头疼,只好陪着他去吃了碗馄饨。
这娃,也不知道心眼是不是馄饨做的,这么容易哄好。
柳月生家中只有一个小童,当帝师得来的钱财都用于周济百姓了,看的最新的衣服也还是打了两个补丁,还是小童看不过眼,觉得太过寒碜,给加急换了件新衣服。
所以当时他迟到是去买成衣去了。
晚餐只有一碗山野菜和馒头,陈敏来后,多了点荤食,还是去山上打猎打下来的。
不过小童倒是没面黄肌瘦,只是有些瘦弱罢了。
陈敏白天巡视山上,碰到点野兔什么的,还可以加加餐,而晚上则是收拾宵小,往山下一丢,不管他们死活。
这次数多了,背后之人没法,只好亲自上阵。
看着这一水的皇子,尤其其中还有个李玄奕时,陈敏拳头都硬了,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李玄奕也很委屈,当时救人因为他想太多,导致后来他想求和,死活都联系不上,后来直接来个人间蒸发,要不是去青天鉴打听到了她跟个老者离开,真以为她为了躲自己直接换了玉牒,去别处住去。
没想到,这老者居然是柳月生先生。
两人见面很是尴尬,加上立场不同,陈敏冷着脸,就要如法炮制地将人赶出去。
“让他们进来吧。”或许是觉得厌烦,想要早早解决这一帮子人,柳月生决定亲自上阵。
怕这些人把老人给气着,陈敏虽是答应,但也跟在他们后头进了院子,然后快速地朝柳月生走去,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柳月生的侧边。
“你们无非就觉得我是帝师,又带过那么多皇帝,觉得在我身上有利用价值罢了。”他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我老了,入不得朝廷,也助不了你们一臂之力了,若你们还来,就不怪我赶人了。”
“先生大义,只是现在朝中局势动荡,父皇被人蒙蔽,轻信小人,随意打杀忠臣,某恐江山不定,百姓飘零,求您下山,救这世人,救这风雨飘摇的朝堂,还百姓清明,朝堂安宁。”
老者神色未变,只是半眯着眼,静静地听完,这才摸着胡须,眼角弯起:“可这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夫,我无权也无能去做你们想要我做的事情。”
“可您是父皇的老师啊。”李玄奕道。
“老师又如何,蒲柳之身,贪得虚名,皆看皇上态度,若是讨得嫌了,也不过就是一道圣旨,葬的体面一些。”
“帝师害怕?”大皇子眯眼。
“此事人之常情,我也不可免俗。”
老者挥了挥衣袖,陈敏便知,她要赶人了,她看着这一众皇清贵胄,提起手中木棍,道:“请见谅,家师要休息了。”
姿势随意,若是他们想要硬闯,也可以试试他们的武力。
皇子怏怏而去,只有一人还待在原地,大皇子看了李玄奕和陈敏一眼,神情讳莫,犹豫许久,终还是离开了。
陈敏见这人还没走,将棍子插在地上,笑眯眯地道:“不知这位皇子是否要试试武力?”
“远乔兄。”李玄奕摆手,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涩:“青天鉴你还会去吗?”
她只是道:“若是你们少来些,或许我会回去。”
若是你们常来,那这草房子,得住些时日了。
李玄奕更加尴尬了,他拱手道:“非是我要叨扰帝师,只是太多人推着我们去斗,而帝师即使年迈,他收的徒弟以及门生都是我们这些皇子们急需的人脉。”
“所以你们就来烦我们师傅了?”陈敏嗤笑一声:“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你们算计着榨干最后一点油水,真是可笑,你们可曾想过,似师傅这般大的年岁,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稍有闪失,就是提前断了性命。”
“只是让帝师帮忙找人……”
“可你们在帝师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让帝师身先士卒,来挡在你们这些人面前,他出山了后,怎么办,是在朝堂上一头撞死,来污蔑皇帝不尊师重道?还是痛斥皇帝,让他落下面子,记恨上帝师,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去?
亦或者是如往日般教导?可皇帝已不是往日皇子,他的品性以及地位已然变化,他可能不会停下来耐心地听他的话,保留着对帝师些许的尊重,他或许能够活着,但他的劝诫也毫无用处。”
“你们可有考虑过这些?若是帝师无用,你们又找谁出山?”
“帝师年纪大了,我们并不会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只是让他见一下皇上,能够劝诫他最好,但不能劝诫他的话,我也可以带着他离开。”
“你让他从山上下来,卷入权利的漩涡之中,本就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而且你又如何保证你能够带着帝师全身而退,靠你这六皇子的地位,还是靠着你身后站着的权臣?”
“回答我吧?六皇子殿下。”
李玄奕咋舌,他最终还是弱弱地道:“我们难得相遇,还是不聊这些了吧。”
“即使你说服了我,我放弃了,还有很多皇子,以及那些大臣,只要帝师一日在,那他便不得安宁,即使是你,也无法一直护着他周全。”
陈敏却是摇头:“我在一日,就能护他一日安全,这是我的职责,叙旧就免了,请。”
她做出了个请的手势,李玄奕又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离开了。
“你不应该跟他说这么多的。”有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敏了然,但还是做出了被吓到的姿势道:“柳老,您没回屋啊?”
“哼,老远就听到你和那皇子的对话,不想听都听见了。”柳月生翻了个白眼。
“那您是什么意思?”陈敏问道,她声量高些,本就有让柳老听到的意思,李玄奕有句话说的对,柳老作为帝师,这头衔本就特殊,有心之人,为了皇权争斗,总会找到他身上的。
但又话说回来,柳老身后有那么多门徒,他的安全本不应该由她来保障,或许是他已有什么决策,只是没下定决心罢了。
“你觉得六皇子这人怎么样。”
柳月生凝视着下山的路,眼神有些空茫。
“不怎么样。”陈敏虽知道他可能决定了六皇子,但很可惜,他们的渊源让她无法夸赞。
“就知道你这么说。”柳月生笑眯眯地道:“大皇子有些心气高,虽是勇猛,但容易亲近有关系之人,恐有外戚干政之嫌,而二皇子阴翳,眼底满是算计,我并不喜……七皇子不务正业,八皇子年幼,我这般算来,只有六皇子合适,可你不喜欢六皇子。”
“一切以您所思所想为重。”陈敏立马表态。
“他现在的问题便是思虑过多,多疑心病,但这无伤大雅,这就是缺乏信任感造成的,你看可否……帮扶他一二?”
陈敏:只要别让我辅助他……算了说早了。
“远乔无大能,恐不能担当重任。”她可没忘记她可是女子,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身份。
柳月生叹了口气,他也不强求,只是道:“既然如此就先回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