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脖颈青筋暴起，瞳孔外突带着猩红恨意：“老子他妈好吃好喝供着你。”
“你个王八蛋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
“早知道你是个祸害精，当初就该掐死你。”
姜北予低着头不说话。
警察在沈既明幽沉压迫的视线中咽了咽口水，尴尬解释：“我们没提过。”
姜北予知道。
她了解姜随。
某些程度上就像姜随了解她。
他这么快被找到，只能是姜北予告密。
因为姜北予所提供的北城涂山38号公寓是倪虹名下的财产。
当初看他们可怜，借给他们住，仅此而已。
若是警察去查，很难查到那里。
他被抓，只能是姜北予告密。
姜北予没说话，许颜却听不下去了。
把姜北予护在身后，脸色冷了下来：“姜随，你还是人吗？”
“一声不吭抛下未成年女儿玩失踪。”
“一走三年不闻不问。”
“酒后驾驶肇事逃逸，你不对北予付出就算了，还连累她。”
“麻烦你看清楚，谁是拖油瓶谁是害人精。”
“你不带，我来带。”
“姜北予是我许颜的人，说话前请你掂量掂量，你配不配！”
争吵声中，姜北予瞳孔微颤。
印象中温柔又耐心，永远对她柔声细语的姑姑。
第一次发火。
姜北予站在她身后。
抬眸。
眼前纤细的身影前所未有的挺拔。
仿佛能遮挡一切风雨。
这一刻，姜北予活过来了。
她上前一步，分明是怕姜随的，却挺直了脊背，白嫩的面颊紧绷着努力严肃。
“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爸爸，人可以穷，可不能丢了志。”
“丢了志？”姜随气笑了，朝她“呸”的一声吐了口水。
嘲讽：“你跟我谈志气？”
“若不是你，我至于事业一落千丈？”
“我被你拖累六年，你现在跟我说志气？”
“不养你，老子早他妈翻红了！”
“姜北予，你他妈就是一个废物拖油瓶，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么一个瘟神！”
“害的老子家破人亡事业尽毁，还她妈的浪费时间养着你这么个要死不活的废物玩意儿！”
姜随的辱骂声传遍整个警局。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发疯。
而后看向姜北予的眼神更加怜悯。
每个人都仿佛在说：她真可怜呐，摊上这么一个父亲。
许颜实在听不下去，冲上前抬手朝着姜随就一记响亮耳光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世界终于安静。
姜随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许颜，仿佛没想到这个温和知礼的继妹会突然扇自己耳光。
沈既明无形往许颜身后挪了挪，随时做她的后盾。
这场面，警察都沉默了。
看向姜北予的视线越发复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姑娘命真苦。
还是警察局长看不下去，示意下属把发疯的姜随带下去接受调查。
许颜短暂的爆发后，想到身后的姜北予，神色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转身担忧的看去，却见她眸色清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急忙解释：“北北，姑姑平时不……”
“杀人犯！还我女儿命来！！”
许颜一句话没说完，受害者家属就大叫着冲了进来。
受害者母亲因为袭警被收押，来的是她父亲以及一大家子七大姑八大姨。
受害者父亲直接就朝着姜北予冲了过来：“赔……命来！”
“我女儿被你爸害得生死未卜，你别想逃！”
还未等对方靠近姜北予，许颜先一步将她护在怀中。
沈既明也一个侧身挡在了他们身前。
监察厅厅长身上自带的气场压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受害者父亲紧急刹车，有些承受不住来自于沈既明身上的冷意压迫。
一时间蔫儿下去。
沈既明看出了他眼底的算计，神色冷了下来：“凶手已经抓到，具体结果警察还在调查中。”
“你女儿被伤我们很抱歉，医药费与相关赔偿自有法律判定。”
“她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若你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恐怕不能如愿。”
沈既明可不会给他留面子。
直接戳穿他那点小心思。
对方脸色一红，却硬着头皮：“赔？怎么赔？！”
“我女儿的一生都搭进去了！”
“她一个女孩子，以后怎么办？没了双腿谁会要她？”
“我要你们负责她的后半生，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沈既明没接话，跟警察那边走完流程后，把姜北予带回了京都。
回到京都后，沈既明和许颜告诉她，他们会解决这一切。
而她就像做了一场梦，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除了同学们偶尔投来异样的眼神让她自卑的低下了头外，一切如常。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焦灼，像被放在炉火上烤，不知何时就会灰飞烟灭。
半个月后，六月入初。
距离沈译白从夏令营回来还有四天，距离高考还有七天。
刚发的最后一次模拟试题，她考了682分，距离他们约定的美好未来近在咫尺。
一切都在变好。
可她的梦在回到家楼下时。
看到拉着白色横幅红色字体大声讨伐闹事的人后，被彻底打碎。
三天前，法院下了判决书，判定姜随酒驾加肇事逃逸造成受害者重度残疾。
最终判刑11年。
同时需要赔偿受害者治疗所需全部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共计69万元。
69万，在那个年代，就姜随的情况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法庭上，他疯了一般大笑，指着沈既明：“他有钱！”
“你们找他，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
经过这半个月的折腾，姜随已经彻底癫狂，恨不能拉沈既明下水，恨不能让姜北予去死。
沈家想帮姜北予，他倒要看看，在金钱面前，他们还帮不帮！
因为姜随一句话，受害者父亲就盯上了沈既明。
他调查过了，京都沈家世代名门，别说69万了，六千九百万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法院下判决的第二天，受害者家属就来到了京都，借助当时已经开始兴起的网络舆论向沈家施压。
要求沈家除了赔付法院判定的69万元以外，要额外加200万的后续疗养费。
沈既明拒绝之后，他们越闹越大，两天时间，众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