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婚礼的事,姜北予犹豫了好久,在五月才告诉倪虹。
她只发了一条短信。
【我的婚礼在五月十五日,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让倪旖去接您出席。】
倪虹回了她两个字【好的。】
姜北予看了眼倪虹的消息,微微勾唇,转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关于姜北予与沈译白的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在两天前就已经全网皆知。
姜北予一直让人注意着徐艺父母那边的动静,结果出乎意料的。
两人拿了钱之后,不知道怎么商量的,从那天之后一直表现的很安静。
反倒是在某天下班后。
姜北予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于魔都监狱的。
原本还有两个月才出狱的姜随表现良好,提前两个月获释。
在他的亲属栏,姜北予是唯一血缘纽带,所以,短信发到了她这里。
姜北予握着手机,目光盯着手机上的文字,不受控的脖颈发凉。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多年,自以为放下了过去的所有。
直到此刻,被一条出狱短信毫不留情的打入深渊。
大抵是最近过的太好了,以至于她忽略了,相比起倪虹,那个嗜酒如命对她打骂凌辱的人,才是真正抹不去的阴影。
姜随带给她的恐惧是深刻在灵魂深处,一辈子无法抹去的。
无论她多么强大,姜随的存在,都会提醒她,她的童年多么不堪。
喉咙微动,姜北予颤抖着手将短信删除,第一次对什么东西起了躲避的心思。
姜随入狱时看她的眼神阴森凶狠,在英伦那几年,她经常梦到姜随突然出现,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她。
然后毫不犹豫的抬手掐住她的脖颈,那种渗入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窒息感,真实的仿佛不是在梦里。
一次次的噩梦中窒息而亡,一次次的惊醒,那段时间,她整个人神经衰弱,看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而这副模样被倪虹看了,厌恶倍增。
如此反复,姜随哪怕人在监狱,却依旧给姜北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如今,他提前出狱了。
姜北予低下头,看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无声咬紧牙关。
为什么不能晚一点。
至少让她完完整整的走完婚礼……
沈译白来接她,坐在副驾驶,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姜随不来现场闹婚。
她是不可能去接姜随出狱的,哪怕到了如今,想到姜随离开时的眼神,依旧会止不住的灵魂颤抖。
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只能逃避一时,却无法一直逃避。
姜随早晚会找上门来。
姜北予下意识看向开车的沈译白。
当初徐艺父母闹到沈家,害的沈既明一度深陷舆论风波。
沈家在京都一向廉洁自律,沈既明这一生更是没有任何的污点,姜北予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闹得沈家再次鸡犬不宁。
她的目光带着挣扎,正在开车的沈译白似有所感般回过头。
姜北予吓得连忙收回视线,试图遮掩情绪。
“怎么了?”察觉她的逃避,沈译白拧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是不是不舒服?”
说话时,男人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抬手就要去试探她的额头。
姜北予抬手握住他的手,摇头挤出一抹笑:“没有。”
然而,她的手冰凉一片。
沈译白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手很冰。”
他解开安全带,抬手抚摸女人苍白的面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姜北予盯着沈译白关切的眼神,心里的恐惧仿佛找到了发泄口。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沈译白……”
她咬住下唇,差点脱口而出“要不取消婚礼吧”。
话到嘴边,她不甘心。
沈译白见她眼眶一红,彻底慌了。
抬手将人搂入怀中,压抑着心里的着急,语气越发的温柔:“我在。”
“告诉,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宽大的手落在她的后背,轻轻的安抚:“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他已经太久没见到姜北予哭了。
如今的她强大到遇到什么都波澜不惊。
突然的情绪失控,让沈译白越发的着急。
姜北予被他搂紧怀中,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内心的恐惧渐渐减少。
她吸了吸鼻子,放弃了取消婚礼的想法。
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罪恶一次次的这么她。
会有办法的,不要逃避。
咬紧牙关,姜北予吐了口气,压下所有情绪。
“我先想了想。”她从沈译白怀中坐直身子,眼睛看起来还是红红的:“我想先尝试解决。”
她态度坚决,坐直身子的动作显然是害怕沈译白继续追问。
沈译白虽然担心,但张了张嘴,终究是还是选择尊重她。
“好,你想说了,随时告诉我。”他抬手替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滴,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我们一起处理。”
姜北予哭过之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遮住红红的眼睛,软软的点头。
沈译白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顺从的启动车子。
两人开车回家,刚进门,许颜就把姜北予拉着去看婚礼用的花。
沈译白跟沈既明打了招呼后,拿着手机上了楼。
十分钟后,他下楼,脸色不算好看。
刚走到楼梯口,坐在客厅的沈既明抬手朝他招了招:“过来坐。”
沈译白看了眼自家父亲,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回头看了眼偏厅正在交流的许颜和姜北予,沈译白迈开腿往外走:“去外面吧。”
沈既明看自家儿子这模样,顿时明白他知道了什么。
父子两人来到前院,沈既明直接开口:“姜随三天后出狱的事知道了?”
沈译白点头。
沈既明拧眉:“那丫头告诉你的?”
他并不觉得姜北予那小丫头会主动说这种事。
那丫头从小就是这样。
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实际上,骨头比谁都硬挺。
连累别人的事她从来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