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父皇若不信,可以去问母妃。此事,母妃也是清楚的。”
颜若冰嘴角一抽:这兔崽子,鬼精灵鬼精灵的,知道朕不喜茹妃,就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变着法子让朕去他母妃寝殿走走。
罢了罢了,皇后说得对,看在这个儿子面子上,看来朕今后是得对茹妃上点心。不过,只是上一丢丢心,一丢丢。那女人,出身决定见识,终归是过于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不是朕喜欢的类型。
延清宫,楚王还没进宫门,就听见里面传出茹妃贴身宫女锦绣的声音,“娘娘现在也是妃位了,为何还要留在这破败的延清宫?”
“唉……跟你说过多次了,甭管什么位份,以前怎么样,今后还便怎么样。”
“可是……奴婢就是见不得那程妃……”
“咳咳……”楚王故意咳嗽了几声。
“宗儿?是宗儿来了吗?”门内,茹妃欣喜的声音唤着儿子的乳名。
锦绣上前开了门,“王爷您可来了,娘娘知道您今日要回京进宫,一直念叨着您哩!”
楚王瞥了她一眼,冷着声音说:“你平日好生伺候便是,不该操心的,就少操些心。”
锦绣身子一颤,赶紧跪下,“奴婢知罪,是奴婢僭越了。”
“知道便好,下去吧,本王想和母妃单独说说话。”
锦绣咬着嘴唇,抬眼偷偷看了看楚王那张泛着寒意的脸,赶紧退下。
“母妃——”楚王一转头,面对他亲妈,便是另外一副面孔。
只见他飞快地跑过去,蹲在茹妃面前,枕在茹妃腿上,不停地用他那颗脑袋,往茹妃身上蹭,“母妃,我想您了……”
就像一只在主人面前撒娇的二哈。
茹妃双眸含笑地抚摸着他的头,“宗儿,母妃也想你……快,快起来!你看看你这赖皮的模样,哪有半点像个王爷。”
“不嘛,我就不起来,我就想这样蹭在母妃身边。不像王爷就不像,我只要像母妃的儿子就够了……”
“又说胡话!”茹妃眉眼带笑地在他额上摁了一下,“得知你回来,我早就为你备好了你喜欢吃的点心。”
“不要,我不要吃,和抱着母妃相比,吃点心一点都不香。”
“是母妃亲手做的哟!”
楚王立马就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要吃……不,我要母妃喂,像小时候那般。啊——”
茹妃无奈摇摇头,只得捻起一块,塞进他张大的嘴里。
楚王嘴里有了点心,便挨着茹妃坐下,一颗头又开始在茹妃肩膀上蹭,满脸幸福小女人状。
茹妃侧脸瞧着他,叹着气道:“唉,你手下那些人,若瞧见你这副模样,估计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母妃放心,他们永远瞧不见。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取笑我,我便杀了他。啊——”
茹妃又塞了块点心在他嘴里,“宗儿啊,现在你真是臭名远扬了,唉,母妃这心里,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楚王坐直了,咽下了口中的点心,再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儿臣若非如此臭名远扬,如此在朝中不得人心,恐怕早就死在程妃那贱人手里了。”
“你从小便在宫中如履薄冰,说到底都怪母妃无能。母妃从小便进宫为婢,早就没了亲人,也不得你父皇宠爱,更不能帮衬你什么。”
“难道母妃不觉得,这样是最好么?若母妃母家有财有势,又深受父皇宠爱,我更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对了,我见那锦绣是个不太知轻重的,要不要……”
茹妃轻轻摇头,“随她吧。这么多年来,母妃在后宫一向任人摆布,她也跟着憋屈。好在她也没什么坏心眼,无非就是觉得,我提了位份,她也能扬眉吐气了而已,也正常。”
“哼,心比天高。这种人不得不防。”楚王眼神冷了下来。
茹妃:“你不必担心我,留着她,反而更好。毕竟,我身边,不需要有过于精明的人。唉,只是咱们母子俩,一个纨绔得任何人都恨不得你死,一个柔弱得任何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楚王一听就笑了,“母妃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让您享尽这世间最极致的尊荣!让父皇肠子都悔青。”
茹妃有些敷衍地笑了笑,“好,母妃等着……其实,母妃最大的愿望,不过只是愿你健康平安,其他的,不强求。”
楚王的眼神,却很坚定。
为了护着他长大,母妃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
母妃并非其他后宫女人那般擅于阴谋算计,也不会卑躬屈膝去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的欢喜,朝中也没有任何人是她的后盾。
她曾经也想过依附于皇后,皇后贤德,定会庇佑她母子二人。可她并不擅交际,也明白依附皇后就会更加成为程妃的眼中钉。
所以,她干脆哪方也不靠,一直是后宫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
她唯一的武器,便是示弱。
毕竟,谁也不会将这样一对烂泥一般的母子,当成自己的威胁。
若非如此,程妃早就将这对母子迫害致死了。
但她也知道,儿子大了,若始终这样,终究也不免会成为其他皇子夺权的炮灰。
可偏偏这个儿子聪明得紧,性子也更像他父皇,七八岁时,便已明白母妃的苦心,知道在自己羽翼未丰时不可以过早地展露锋芒。
于是,他活成了另一个极端,活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纨绔。
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恰到好处地,不时让父皇觉察到他的能力,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保护母妃了,才真正让父皇开始重视他。
“母妃。”楚王突然说:“母妃可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姑娘?”
“你说的,可是那位真国礼部尚书府的安小姐?”
楚王点点头,磨蹭了半晌,才狠了狠心说,“我,想娶她!”
茹妃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先不说她是真国重臣的女儿,单说这感情的事,得两情相悦。她若对你有意,那便想办法明媒正娶将人家娶进门好好对人家。她若对你无意,便不可强求,明白吗?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女子,像我当年……”
楚王眼睛一红,一把捂住茹妃的嘴:“母妃,是儿臣不好,勾起您的伤心过往。”
“无妨!”茹妃拉下儿子的手,放在手头里轻轻拍着,“母妃现在已经很淡然了,因为不管当初如何发生的,但毕竟老天爷将你带到我身边。因为有了你,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便觉得无论怎样都是值得的,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楚王眼睛更红了,“母妃的话,儿臣不敢不听。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让她喜欢上我的。我现在便回去遣散府上那些女人。”
茹妃看他坚定的表情,暗道:看来,这小子这次是动了真感情了。只是,你昌国第一色狼的名声在外,你确定人家一个小姑娘会愿意嫁给你这样一个歪瓜裂枣?
“找个机会,将这姑娘带进宫,母妃也想瞧瞧,可好?”
楚王点头:“我也有此想法,待她腿伤好了,行动无碍,便带她入宫……另外,我跟父皇说,她和我府上那些女人,相处得极好,父皇若问,母妃您可得替我圆圆……”
“知道了……”
从皇宫到楚王府的路程并不远,马车只需两炷香的功夫。
可今日,楚王让马车慢慢地走。
他静静地坐在马车时,回想起自己在母妃面前脱口而出的想娶安然为妻的话。
他承认,自己是一时冲动。
其实刚才他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就算安然也心悦于他,可人家是忘忧谷主的女人。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忘忧谷主。
离开延清宫时,茹妃问了他一句话:“就算让你放弃争夺皇位,你也要选择她?”
他没回答,他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必须放弃争夺皇位,他也愿意选择她么?
如果铁了心要娶她,整个忘忧谷就会成为他的敌人,他的登顶之路,就会有更多阻力。
可如果放弃争夺皇位,忘忧谷的助力,于他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本王怎么可能会在女人和皇位之间难以取舍呢?
女人算什么玩意儿?
玩物而已,只要本王想,不管在哪,身后都可以跟一溜。
府里那些女人,哪个不想尽了法子往他床上爬。
看得顺眼的,他便睡了。看不顺眼的,直接让人拖走,赏给他的手下。
这,才是昌国楚王这样的疯批人设,该干的事。
可就在刚才,在宫里,他竟然真的在心底作了一个决定,今后一定不会再碰其他女人。
无论能否得到安然,他也不想再碰其他女人。
因为现在其他女人一靠近他,他就会觉得恶心。
天哪,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隐疾,还着实紧张了两天。
可后来,他发现,只要靠近安然,他就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对,本王的确是患有隐疾。
安然,便是唯一的解药。
“我草!”楚王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让马车慢慢地走,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
可慢慢走并不等于停下。
“怎么停了?”楚王皱了皱眉。
“王爷。”白风在外面轻声回复,“是李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