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正南,这主意早些我就提过,那时我军士气正盛,可与幽州军正面交锋,如今我军被困已久,又丢平原,锐气已失,还如何与幽州军正面交战,出城则速死。”
审配被许攸讽刺了一把,心中怒火大起。他指着许攸大骂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不正面交锋是避幽州军锋芒,今日出城交锋是不得已而为之,乃险中取胜之道。”
“倒是许攸你,主公如此信任你,你却尽出馊主意,致主公于此境地。”
许攸一听审配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审配,我乃主公身边的谋士,为主公出谋划策已久,一心只为主公!今日之境处境是我造成的吗?你竟污蔑于我,你欺人太甚。”
“你……”审配转身向着袁绍,说:“主公,大敌当前,许攸不思报效主公,却只顾私下敛财,还指使家人侵占百姓房屋,强抢民女,实为可恨,只因起了战事,我便以大局为重,暂时瞒下此事,可……”
“够了……”审配话还没说完,袁绍大声喝斥于他。
如今袁绍也是懊恼,手下几个谋士平日喜欢分派勾心斗角,他并非不知,只是他认为此乃帝王制衡之术,他要成就大业,要允许手下人拉帮结派,自己则要学会制衡手下各派势力。
可没想到自己大业未成,却落得如此境地。更可恨的是,他都快要败亡了,手下这帮人还在勾心斗角。
袁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下怒火:“子远之事,与战局无关,正南先放在一边,当前大事是如何应对城外的幽州大军。”
审配听了袁绍的话,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不对,便不再说话。许攸却细想着袁绍的话,这事先放在一边,那就是说以后还要追究他的责任。想到这里,他的脸阴沉了下来。
逄纪看到审配和许攸吵了一把,也暗自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审正南也真是的,提这些干嘛?许攸,你等着瞧!
逄纪想了一下:“如今幽州士气正锐,我军士气低迷。刘鑫最近十几天不攻城,并非攻不下,只是不想强攻而已,刘鑫打算以最小的损失拿下邺城。”
“我军守城,借城墙之利,才勉强守住,若出城索战,多半经不住敌军一个骑兵冲杀。所以,我军不能出城索战。”
逄纪把邺城的守军说成不堪一击,若是以往,袁绍早就生气了。可如今他知道这是事情,也只能默不作声。
“我军可以……”逄纪犹豫了一下:“可以……”
“可以什么?”袁绍急问。
“我军可以率军,从南门出城,逃离邺城。”
“什么?”袁绍想不到逄纪是让他逃跑。
“逄元图,你胡说什么?我军当死守邺城,岂能逃跑?”审配第一个表示反对,虽然两人的关系很好。
“正南,邺城已至此,这是守不住的。”逄纪和审配的意见不同:“主公唯有南逃,才有生机,他日便能图谋再起啊。”
“邺城都守不住,重新崛起又有何用?更何况,兖州曹操态度不明,他会收留我们吗?”审配第一个念头是以为逄纪让袁绍投曹操。
“主公名望在曹操之上,投靠曹操岂不被人耻笑?我之意是,借道兖州,继续南下到豫州淮北之地。”
“淮北之地?”
“正是!”逄纪又把头转向袁绍:“曹操在兖州交战,目前已占据上风,但仍无暇顾及其他,我军只带一万左右兵力,带着足够一个月的粮食,便可南下进入兖州。兵粮不足时,沿途找个地方掳掠补充。”
“然后穿过兖州进入豫州之地,豫州自黄巾贼作乱以后,一直都是黄巾贼频繁出没之地,董卓之后,豫州刺史孔伷已亡,那里无人管辖,我军可暂居豫州东南面汝南上蔡一带,栖身于此。”
“那里是主公的家乡,主公在汝南也是颇有威望,日后,我军再剿灭当地黄巾贼,收拢其兵,增加兵力,届时就可站稳脚跟,东山再起。”
袁绍听逄纪之言,眼睛一亮,他感觉这主意至少比留在邺城等死强。只是,他突然想到袁术此前曾在豫州与曹操交战,兵败后就退入到淮南郡了。如果他去了,岂不是与袁术成了邻居?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恶寒,到时袁术肯定会笑话他,他如何受得了?
“袁术似乎在淮南吧?”袁绍忍不住问了一句。
逄纪愣了,都什么时候了,主公还在想着和袁术的矛盾。
“主公,你与袁术之间的事不足挂齿,我等逃得生天,被袁术笑几句又如何?他日东山再起,看袁术还敢不敢笑?”袁绍听了这话,觉得很解气,心中已经倾向于同意逄纪之策。
“只是若曹操阻拦又如何?”他仍有些不放心。
“曹操与主公的关系不算和睦,但也不算太差,不如主公到兖州之后,主动派人去见曹操,可谎称要投靠曹操,让其不出兵阻拦,然后出其不意,率大军南下,只要过了陈留,则安全矣!”
“嗯!逄元图之计可行呀。那派谁去呢?”
“主公,我愿前往,我必促成此事,让曹操不会察觉。”主动出来自荐的是许攸。
逄纪和审配都觉得很奇怪,与许攸认识很长时间了,他们知道许攸一向自大而又怕死。去忽悠曹操,若被曹操察觉,必会被曹操杀死,这种事情许攸怎么可能主动去干呢?
许攸似乎担心袁绍不答应,又急道:“主公,此事还得非我去不可,我与曹操认识多年,他必会听信我的话,如别人去了,唯恐曹操不相信其言。”曹操、袁绍、许攸等人当年在雒阳之时就已经认识了。
审配正想说什么,袁绍却先夸奖起来:“好!子远果然对我忠心耿耿,此事就托付子远了。”
袁绍定下此事,也表明他采纳了逄纪的计策,即往南撤退,呵呵,应该是逃跑。
只是在逃跑之前,他仍采纳了审配之计,尝试一下是否有击败幽州军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