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女子的神情,却让他明白,安晴不会在意那些的。
安晴不在乎他的权势地位,也不在乎他的情深似海,她没有心。
脖子上加大的力度,很快让宣平帝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窒息的痛苦让他直翻白眼,而濒死的感觉更让他失去了一切风度,只想逃离这样的状态。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血红色的光芒闪过,安晴看着手上缔结的契约,点了点头。
“你对朕做了什么?”
宣平帝狼狈的趴在地上,死亡的阴影离开之后,他才有能力反问。
“只是做了和你曾想对安晴做的事情。”
安晴正在闭目调息,这次回答的是姒。
“朕对晚晚一见倾心,又以皇贵妃之位相待,有哪一点对不起她?”宣平帝质问道。
他的脸上,满是愤怒、悲伤,还有不解。
宣平帝无法理解,自己那样宠爱安氏,为了她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讳,她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吗?
他看向安晴,眼中满是痛惜和不解。
之前是宣平帝在震惊之下没有细看,但现在他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的确是让他心动的那一个。
不管她有什么样鬼魅的手段,人还是那一个人。
安晴坐在床榻之上,单薄的身体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游戏,好玩吗?”
宣平帝还是维持着那样的神情,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安晴也不在乎。
只不过,既然原身被迫陪他玩了那么多年的游戏,现在该轮到宣平帝成为游戏对象了。
宣平帝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安晴今天没有心情听了。
这具身体体虚气弱,虽然在安晴来到之后略有好转,但还是需要多加休养。
“跪在一边,直到明日清晨。”
“另外,我不喜欢你的眼神,自己把头低下去。”
殿内的光芒暗了下去,安晴闭上眼眸,烟罗纱层层叠叠落下,姒也安静的盘在枕边。
床边跪着的人影,似乎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但跪的姿势很标准。
不标准不行,毕竟只要有一丝摇晃,宣平帝就能感受到来自虚空的抽打,痛入灵魂。
时间一长,不仅跪在地上的膝盖生疼,被迫低下的头,也让后颈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心灵上的折磨更让他愤恨欲狂。
他是皇帝,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即便是太后,也就是宣平帝的亲生母亲,都没有这样罚过他。
宣平帝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他简直要疯了。
在雨滴声声中,宣平帝眼中噙满了狠辣和怨毒。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要让这两个妖孽付出代价。
他不会直接杀了她们的,他会让这两个妖孽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还很长,宣平帝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幻想。
外殿,守夜的宫女和太监还不敢休息。
虽然皇帝不一定会有什么吩咐,但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也不敢让皇帝等着。
“娘娘真受陛下宠爱啊!”尚且稚嫩的绿衣小宫女眼中带着几分艳羡。
“谨言慎行!”年长一些的宫女微微皱眉,低声说道。
“谢谢姑姑,我知道了。”绿衣小宫女接过姑姑递来的点心,笑得眉眼弯弯。
“我只是觉得很幸运,能够来到昭明宫。”
因为宸皇贵妃受宠,就连昭明宫中的宫女,也仿佛高人一等。
虽然大多数不至于趾高气昂的出去,但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
年长的宫女沉默着,拿起火钳翻动着炭火,不再言语。
这深宫之中,有什么能算得上幸运呢?
红颜未老恩先断,才是这里的常态。
这一夜,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愤愤的砸碎了茶杯。
宸皇贵妃明明尚在病中,还能让宣平帝每夜去守着她,这样的恩宠,怎么能不让她们艳羡,甚至是妒恨呢?
就连寿康宫吃斋念佛的太后,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眉头一皱,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皇帝又去安氏那里了?”
“安国公府这样的清贵世家,竟然也能养出这样的狐媚来,这是有辱门楣!”
太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积攒起来的怒气已经不少了。
而后,她又注意到,宫中的掌事宫女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之色。
“太后娘娘,昨夜陛下命人将全公公送回来了。”
深宫多年早已磨灭了她的同情心,但是看着那个双眼已经变成血洞,舌头也被割去的身影,也难免有几分恻然。
“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太后有些失望。
等到太后知道全公公的惨状之后,她的脸色也变了。
“皇帝想要做什么,他是想要警告我吗?”
“为了一个女人,他要弃这何家的江山于不顾吗?”
太后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冒犯,她的权威来自于礼法,但更多的还要有皇帝的孝道。
现在宣平帝将她安排过去的人这样送回来,是直接在打她的脸。
同时,太后还有一种隐隐失算的感觉。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本以为皇帝对安氏的宠爱不过是一时兴起,但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太后隐隐有些后悔,她答应皇帝废后是不是有些早了。
“姑母,您别生气。”
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几句话下去,就让太后脸上的怒容淡去了许多,也让寿康宫中的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唉,你这孩子!”
太后摇了摇头,看着刚刚及笄不久的侄女,眼中有些不舍。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她一定不会将这个孩子卷入深宫之中的。
太后在侄女的劝慰下,转身回去用早膳。
而全公公,不管曾有人许诺过他什么,现在也不过是一卷草席,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昭明宫中。
在黎明的第一缕光落在宫殿上的时候,安晴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烟罗纱外,宣平帝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