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昭整个人都愣住了。
曲黎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乔子:“还不去将这些垃圾收一收?将文昭的东西搬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
方氏的一张脸仿若打翻了的调色盘。
她气的胸口起伏剧烈,却又没办法明面上真的忤逆曲黎这个辰王妃。
眼神阴毒的看了曲文昭一眼,几乎将一口牙咬碎。
在曲黎看过来时,她立即低下头,敛去眸中所有的恶毒,再抬眸,已然成了那个慈爱的继母。
“周嬷嬷,你也帮着些!之前就是文昭自己要搬去杏院的,既然他现在想要搬回来,那便随了他的心意!”
曲黎又如何听不出她这话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嘴角噙着抹笑意,接了话:“侯夫人倒是很贤惠,那就有劳了!”
方氏打掉了牙和着血吞下去,“臣妇马上就安排好。”
曲黎没有理会她,推着曲文昭来到后边的凉亭。
曲文昭此时异常的紧张,心脏跳得如同擂鼓,一个不小心,好似就会蹦出胸膛来。
“如果我说,你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中毒,你可愿意离开永顺侯府?”
如此直接,倒是让曲文昭有一瞬的愣怔。
他印象之中的姐姐就是个花痴,脑子里只有辰王萧宪,除此外,便是对她自己都没有那么上心。
“你不是长姐!”
曲文昭薄唇轻启,语气很笃定。
曲黎看着这个瘦削的少年,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她这个姐姐!
明明原主没少让他伤心,他今天依旧还是出现在松院!
她蹲下来,牵着少年瘦削,冰凉的手,缓缓的落在她的脸上。
“你摸摸看,我是不是你姐!”
曲文昭唇角抿成一线,没说话。
“人总有把脑子找回来的时候,你这么心疼我这个姐姐,肯定不会怨怪我以前不小心将脑子弄丢了吧?”
这般浑话,惹笑了曲文昭。
似是感受到了曲黎正含笑看着他,他别扭的敛了笑容,“那你还会再弄丢吗?”
“当然不会!”
至此,姐弟之间的气氛才稍稍好了一些。
曲黎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温声说:“不仅仅是你体内的毒,就连我体内的毒,应该都是方氏所为!”
少年听说曲黎竟然也中了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别生气!”她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生气容易加速血液流动,会增加你的身体负担。”
“方氏怎么这般恶毒?”
“虽说她在母亲嫁给曲裕兴之前就已经与曲裕兴生下了曲文谦,可曲裕兴到底是风风光光的将母亲迎娶回来!在外人眼中,方氏只是填房,一辈子都要给母亲上香行大礼!”
听闻这话,曲文昭心口郁结着的那口气好似又重了些。
曲黎握住他的手:“我把脑子找回来的那天起,就发誓,今日事今日毕!方氏让我们不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曲文昭那双没有丝毫焦距的双眼闪了闪,完全是下意识的反手握住曲黎的手,力道越来越重。
“她不好对付!”
且还有曲裕兴的维护,他不想这个唯一的姐姐再受到任何伤害。
“如今有个法子……”
曲黎的声音弱了下来,语速快速的跟他说了下自己的打算。
曲文昭的呼吸变得紊乱,眼底的热切为他平添了不少的生气。
“长姐,我愿意!”
这五个字让曲黎眼眶湿热,她声音微哽:“那咱们就按着说好的去做!”
“好。”
乔子很快便过来复命,“四少爷,大小姐,松院已经收拾好了!”
他从小就陪在四少爷身边,自是知道四少爷这些年过的有多么的苦。
如今大小姐终于记起了四少爷,他相信,四少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
亲自送曲文昭回了松院,曲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当晚,松院内突然响起乔子的惊呼声。
“四少爷吐血了!快来人,去找大夫!”
方氏听得周嬷嬷禀报,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
她是恨不能将曲文昭除之后快!
在曲黎毁掉了文谦那么多心爱之物,又逼着她落了侯爷的颜面时,她便恨不能让曲文昭当晚就暴毙而亡!
可当她冷静下来后,她知道有些事情需得徐徐图之。
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慈母,自然等得起曲文昭油尽灯枯!
“周嬷嬷,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周嬷嬷眉心重重一跳,当即就跪了下去:“夫人,老奴忠心耿耿,若没有您的命令,自当是不会去做那损害夫人与二少爷的事情!”
方氏研判的盯着她。
这是她身边忠心之人,这么多年谨慎本分,从来不曾行差踏错!
更何况,她还拿捏着她女儿的身契,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既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周嬷嬷张了张嘴,“夫人,会不会是二少爷?”
“文谦?”
方氏忽然就有些不太确定。
她自己的儿子她清楚,松院那一屋子的宝贝是他一点点的收集来的。
他当初收集的时候有多么开心,眼睁睁看着被毁掉的时候就有多恨。
曲黎他没办法报复,但曲文昭这个病秧子,他说不定还真的会报复回去!
方氏这般想着,匆匆交代周嬷嬷几句,而后便直奔松院。
床上一滩乌黑的血,曲文昭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看着就好像死了一般。
“夫人!四少爷该不会是……死了吧?”
方氏的大丫环兰芷有些害怕。
“闭嘴!”方氏四下环视一圈,“乔子呢?”
“去请大夫了!”
方氏心里隐隐不安,却又不知道这份不安源自于何处。
“大夫还没来吗?”
“没!”
方氏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佯装关心的拉着曲文昭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另一边,辰王府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这敲门声显得格外的震恸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