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他觉得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到了大哥这里,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为什么祖母一边说要与那几位远着点,不参与,一边又允许大哥与燕王九公子结交?
祖母疼爱大哥就到了这个地步吗?
他不懂,只是心里酸涩。
杨氏也不明白,但是杨氏是怨愤。果然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落在白瑜头上,老夫人就都能赞同。
可真是偏心啊。
等晚膳过后,荣国公留在了荣喜堂。
他还没开口,老夫人就道:“怎么?你觉得我宠爱瑜儿昏了头?”
“儿子不敢。”荣国公忙道。
“哼。”老夫人面色冷淡:“你知不知道,杨家给谢六郎送美女的事?可不光是美女,那禄王府里可不少东西,都是杨家出的。”
“这事儿子自然知道,可这与瑜儿有什么关系呢?”荣国公疑惑。
“跟瑜儿无关,跟你,跟我们白家呢?杨氏不可能与她娘家绝交,年后二郎进宫,宫学里也有杨家的儿郎。他们分得开?杨家如今是死死的绑在了谢六郎这条船上了。除非谢六郎真的一飞冲天,要是他不能呢?”
不能,杨家能有什么好?
“瑜儿喜欢跟谢九郎玩儿,就由着他。至少陛下该明白你对那谢六郎并非死心塌地!”老夫人道。
“陛下定然知道,我绝不会支持他们的。”荣国公皱眉。
“君心……”老夫人摇摇头:“陛下老了,你以为他能多喜欢这三个人?”
“可是如果这样,那谢九郎将来败了,岂非是连累了瑜儿?”荣国公道。
“不会。他败了就败了,瑜儿的路本来就难走。若然将来他败了,瑜儿还有家族。”抛开燕地来的谢九郎,白瑜在上京城还会有几个不计较他出身,不怕得罪杨家的好友?
一个男人在这个世上生存,一个至交好友都没有能行吗?
如今看,大概只是个坏的选择,但是以后谁知道啊?
“瑜儿比你看得聪明。这些年,他嘻嘻哈哈,凡事不计较,处处让着二郎,不过是懒得生事。也是为了你我,他不忍你我为难伤心。他心里有数的很。只要他没有跟着谢九郎去谋反,以后怎么样,家里都护得住他。”老夫人道。
“是,母亲着实为这个家操劳了。”荣国公叹气道。
老夫人也跟着叹口气,摆摆手:“回去吧,明早还早朝呢,睡觉去吧。”
“是,儿子去了。母亲也早些歇息。”
送走荣国府,老夫人也有些乏了。洗漱过上了榻就叹气:“若不是杨氏,我何苦劳心劳力?一家子兄弟,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又何必分出个区别?我一把年纪了,享福不好吗?”
“您是真的为了家里劳心。老侯爷去的早,您带着三个孩子,费尽心力。如今又为了他们的前程不得安生。还好,咱们国公爷和二爷都知道您的心。几位小郎君也懂得您疼爱他们的心。”李妈妈道。
“知道最好,就怕他们不知道,只觉得我偏心。罢了,不早了,歇息吧。”
白瑜这里,虽说不喜欢那字帖,但是还是看了看。
至于写,对不起,暂时不想写。
次日一早,早膳刚吃了不多时,燕王府的人就来了。
来的是一个叫做朱百岁的侍卫。
门房自然热情迎接,不过朱百岁也没进来,就把东西递给了门房的人,又留下了谢玺的话就走了。
东西送到了明德院,白瑜听着小厮回话:“来人说,谢九公子说了,此物是送给您,但是请您万万注意安全。另外,字帖您不喜欢,但是还是希望您能跟着练。还有这一盒点心,是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出的,不知道您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请您试试。”
白瑜打赏了小厮,就将那长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把剑。
并不如何华丽。
古朴的剑鞘和剑柄看起来都有年代了。但是却也镶嵌着宝石。只是那宝石并不是红色或者什么鲜艳的颜色。
而是黑色。
玄为贵,天子的冠服也是玄色。这剑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白瑜拿起它,拔出它。雪白的玄铁剑身,带着一丝争鸣。寒光闪闪。
靠近剑柄的剑身上刻着两个篆字:无尘。
谢玺说的不错,这礼物,白瑜果然喜欢。
他旋即就在院中起了剑式。无尘剑带着风呼啸而过,争鸣不断。
崔师傅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一幕,他站在廊下看着,看着大公子将那简单的招数使的淋漓尽致。
其实剑术哪有那么花哨,如果大公子不学那些好看的,这些招数足够了。
白瑜收住最后一招,叫了一声:“师傅接剑!”就把剑抛过去。
崔师傅一跃而起,将那剑接了,也顺势挽了个剑花。
“好剑!这是上好的玄铁做的啊!”他细细看那剑:“可惜,我却不认识几个字,这是什么剑?”
“无尘。”白瑜轻笑:“可是什么名剑?”
“哪有那么多名剑,所谓名剑,是因它们的主人有名。如今早已不再是剑客横行的时候,用剑的人虽然还有,也少了。自然也就没了名剑。”崔师傅摇摇头。
现在的名剑,多半是说哪个地方做的名剑。
“不过这把剑,不像是新的。应该是一把好剑。大公子何处得来?”
“燕王九公子送的。”白瑜道。
“啊?原来是这样。”崔师傅有些惊讶,但是没多问。
“师傅,年后我进宫,你我见面的时候可就少了。”白瑜道。
“大公子如今剑术很好,只需勤加练习就是,我也不能教导大公子更多了。”崔师傅感慨道。
这几年他做大公子的剑术师傅也是过的比较轻松的时候了,如今乍然说要分别,还挺舍不得。
“师傅正当壮年,想过做别的吗?”白瑜问。
“我的身子大公子也知道,常年都要服药。能教导公子剑术都不错了。还能做什么?”崔师傅摇摇头,心里只当是大公子想替自己安排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