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玺本来是正要说话的,被白瑜打断倒是笑了:“瑜儿来了,愚兄这里还有些琐事,来坐着。你们上茶来。”
白瑜坐下来看那约莫四十多的男人:“去年大旱?哪里的旱?腊月里东西涨价,什么东西涨价?九公子不懂,主子要是什么都懂,要你做什么呢?”
“这位公子说的是,只是这田间地头的事,到底不是您这样的贵公子该操心的事啊。”那人依旧是油盐不进。
白瑜哦了一声:“所以,账做错了,你也不当一回事?”
“小的不敢,只是这也难免。”
正这时候有侍女上了热茶,白瑜刚接到手里就对着那中年人砸过去了:“有你不敢的吗?混账东西。”
上茶的侍女吓得啊了一声,那一整碗滚烫的茶水泼在那人身上,又是正月穿得厚,一时也不能脱。烫的他蹦起来叫唤。
谢玺也是一惊离座伸手想说什么,但是看见白瑜那眉眼间的戾气失笑又坐回去了。
田易寒眉头一挑,已经彻底无语了。这白大公子真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燕王府规矩好得很,家奴架子比主子大的多。跟主子回话坐着,想来您老也是这燕王府的老家仆了吧?有些情面是吧?欺瞒主子,贪墨财产,做假账,三条罪过都不见你那屁股动一下,真是个好东西啊。”白瑜闲适一笑:“起不来,我帮你啊。”
“你……你……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岂可在燕王府如此无礼!”那庄头烫的厉害,气急了。
“我是谁你配打听?”白瑜冷笑:“九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这样的还说什么废话,蹬鼻子上脸,人家没把你这个九公子放眼里。口口声声是要找燕王爷的。是绑了送去燕地叫他跟燕王爷回话呢,还是直接送官府啊?”
谢玺一笑:“何必舍近求远,就送官府好了。把这十几年的账本一起带去。田易寒,你去办。”
“是!”不管白大郎怎么过分,这结果田易寒是满意的。
这个刘庄头确实嚣张,仗着是王爷的人,丝毫不把公子放眼里。
“公子,九公子,您不能啊,您不能啊。小的可是伺候了王爷的人,小的的父亲就是伺候王爷的人啊。”刘庄头慌了。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算是燕王心腹才这么做,自认一个不分五谷的九公子也不会在意那些事。
心里也不是很看得起这个不得宠的九公子。
他也不觉得谢玺能被陛下选中。
所以作死也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
“闭嘴吧你!”田易寒给了他一脚。
拉走了刘庄头,谢玺道:“见你见笑了。”
“一颗鸡蛋多少钱?”白瑜忽然问。
谢玺一愣:“这……我真不知道。”
“难怪你这下人敢糊弄你。”白瑜笑他:“腊月里的时候,鸡蛋折算下来是一文钱一个,平时差不多都是三文钱买两颗。”
“愚兄受教了。”谢玺作揖。
“九哥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不能叫人糊弄。”别跟某个皇帝似得,人家告诉他一颗鸡蛋三十多两银子,他就信了。
“好。”谢玺特别喜欢白瑜此时的样子,好像自己以后真是要做什么大事一般:“多谢瑜儿今日袒护。”
“不算袒护,我就是脾气差。还摔了你一个好茶碗,啧,赔了啊。要从那个刁奴身上好好敲出来。这些年这人没少贪。”白瑜看他:“你这燕王府里留守的应该都是老油子吧?不好管是不是?”
“瑜儿懂为兄的苦楚啊。”谢玺叹口气。
“我的想法是,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了所谓以后就一直忍耐,可能我都活不到几十年。筹谋是必要的,但是总憋屈的活着我不乐意。”白瑜又接了第二杯茶。
这一次来送茶的是谢玺身边的大丫头秋彤。刚才的小丫头被白瑜吓到了。
秋彤上茶后又把地上的碎瓷片清理了,这位白大公子可真是暴躁,说动手就动手。
难得他们公子居然不嫌弃还这么喜欢。
“秋彤,看看膳房有点心没有,送一些来。”谢玺道。
“是。”秋彤将碎瓷片收拾了递给门外的丫头就去膳房了。
她琢磨着这位小公子这暴脾气,能爱吃甜食?她很怀疑啊。
叫膳房送过来三样点心,白瑜都给面子的吃了点。
说实话,没有白家的好吃。他心里想着九哥这日子过的,有点点惨哦。
后头没事,白瑜就被他带着在燕王府走了一圈。这里毕竟之前都没人住。燕王上一次回京都好几年前的事了。
所以这燕王府就算是修葺过了,也显得比较空旷寂寥。
规模是比荣国公府大,但是这内里嘛……
不能说燕王混得不好,只是他平时都在藩地,大概燕地的王府奢华。京城这一座就着实不怎么样了。
“走吧,现在是没什么景色看的。咱们去里头坐坐,一会也该进宫了。”谢玺道。
“好,想看你的住处。”白瑜笑眯眯提出非分要求。
好吧也不算太非分,俩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关系是到了的。
“好,带你去。”谢玺果然没意见。
谢玺住的是前院一处屋子,并不是最大的那个。他父亲还在世,他不好住他父亲的屋子。
不过他这里也还行,里头比别处装饰的好,看着就比这整座王府都气派,对得起他的身份了。
“比起瑜儿的院子如何?”谢玺问。
“哈,挺好的。忽然发现,我在家里真算比较得宠的了。”白瑜耸肩,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小院装饰的……真是比这里还好一点。
“有机会,我也去看看才是。”谢玺又在白瑜的头上拍了一下。
“九哥,以后我会比你高你信吗?”白瑜不在意自己被拍了脑袋,只是忽然道。
“嗯,瑜儿一定会很高的。”不过谢玺自己想,其实我也还会长一点的。
看过了他的住处,俩人也该进宫了。等着谢玺更衣后,就一起坐车进宫。
哥俩好已经不避人了,不过他们越是坦荡,别人越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