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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归凰 > 第27章 驸马爷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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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清宁公主,即便你是高祖唯一的女儿,你已出嫁多年,就是你所生之子也并不姓李,你何苦还要掺和李氏皇族之事。

怎么着?眼巴巴看我们陛下以庶子之身登基,你这个做嫡姐的不服气?

好个夏康,你不过是清宁公主府的一个小小家臣,你何苦为那公主如此卖命。

还有,你要逃就逃得远些,又何苦连累一个青楼女子为你丧命。

想到近几日的种种,江振十分愤懑。

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将那些乱臣贼子一并拿下,再到陛下面前邀功,到时没准所有禁军都会由他来统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行动迅速,按理应当万无一失。那清宁公主也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竟生生躲过一劫。

莫非,他身边有内奸不成?

前日他带兵去清宁公主府搜查,发觉少了个管家,他立马就派兵全城搜捕,可他手下那帮饭桶居然到昨日早晨才查出夏康在失踪之前去过怡月楼,还找过一名叫梓月的姑娘。

昨日他的兵围了怡月楼整整一日,昨日早晨他自己也亲自去审那梓月,他娘的,梓月那淫妇居然难得地忠义了一回。

他威逼利诱,连拶指也用在她身上,哪知她宁死也不说出夏康的下落,只一个劲说:“夏大人来奴家这里点了两支琵琶曲,听完就走了,奴家并不知晓他的去向。”

他并不是头一回去怡月楼,也并不是头一回见到梓月,梓月此人,他是有些了解的。

那时巧屏已经死了,那时他被李嬅除了军籍,那时梓月是花魁,那时他曾利用过梓月。

他想方设法与梓月偶遇,让梓月爱上他,又借梓月为他结交人脉,重新往高处爬,可以说,他走到今日,梓月是有功劳的。

梓月那姑娘美则美矣,可惜有些傻。

利用完她,他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那风尘之地,他向她说明他这种人过怕了苦日子,自私自利,他是不会对女子付出真心的。

他以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他以为他道过歉,梓月就会拿着他的钱离开晟京,没承想梓月将他给的钱袋砸在地上,哭诉她真是瞎了眼,错付真心。

梓月恨不恨他是无所谓的,他就是遗憾梓月那傻姑娘没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梓月当时为何对他的好意不屑一顾、说什么不稀罕他救她,不借机恢复自由身。

“大将军,你如今爬得够高了吧?怎么,你还想爬得更高?上天偏不让你如愿。”

他审问她时,她戏谑地看着他说出这句话,也正是这句话,让他断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所以他为她上了刑,以他的经验,十指连心,梓月这种小女子定会承受不住而招供。

哪知,即便手指夹到青紫,即便失去双手,她也不招供,她是真的不想他找到夏康。

也不知夏康那厮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愿意付出至此。

她付出到何种地步?

他江振是不想在军中落得个欺负弱女子的名声的,她总不招供,他就让郭文龙撤了刑具,哪知一无人束缚她,她就撞柱自裁。

梓月啊梓月,为了夏康,她不想活也就不想活了,却偏生还要在临死前的半个时辰内说出些话来噎人。

“江振,为什么你娶的是定华长公主,而不是别人,你想过没有啊?”

“江振,其实连你自己也不知,你是想得到定华长公主的吧。”

“你我初见时,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大概不记得了,你醉倒在我怀里,是你自己说李嬅是你见过最美、最好的姑娘,你说当年你处处不如人,同僚欺辱你,是李嬅劝解你,教你什么鱼,什么明,什么胜人者有力。”

“江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秦二公子,你嫉妒秦二公子可以得到李嬅的心,而你在李嬅眼里什么都不是。”

“江振,我就是要恶心你,让你看清你自己,你自以为自己玩女人潇洒,可你也爱得最卑微,你爱着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你的人!”

“江振,其实我早早就知道你并不爱我,可我那时还是甘心被你利用了。你可知为何?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得不到李嬅。李嬅是晟京第一美人,李嬅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贵女,你永无与她相配的可能。我无数次幻想,只要我真心待你,总有一日你也会如爱慕她一般爱我。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那时的我真是傻得可笑!”

“江振,你恶毒至极,我诅咒你,你不得善终!”

“江振,你喜欢玩弄女子的心,我诅咒你,此生也终将被女子玩弄!我诅咒你!”

梓月受刑时非但不愿屈服,还用痛苦狰狞的表情说着许多与名册毫不沾边的话。

梓月已经死了,江振越是强迫自己忘掉那些话,就越是忘不掉。

这些话如同鬼魅一般对他纠缠不休,叫他愤怒、叫他暴躁。

昨日上午梓月一死,下午他便去芳芷阁寻那疯女人发泄怒火,他怀疑石头与那疯女人有关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恰恰就是因为梓月的那些话。

梓月的那些话,令他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

假若梓月不过是胡言乱语,即便被诅咒,他也不觉如何,偏偏梓月的那些话有实有据。

是,仗着一副好皮囊,他玩弄过不少女人,比如巧屏,比如梓月,比如如今还盼着嫁给他的沈红蕖。

他无依无靠,如野草一般长大,他立誓要做人上人,他喜欢在那些凌辱过他的人的脸上看到痛苦,他喜欢听到凄厉的惨叫。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女人是什么?

给几个甜枣,织几个所谓浪漫的梦境,造几场偶遇、雇人演几场英雄救美,说几句违心的浓情蜜语,在她们伤心难过时假意关怀几句,就可以轻易地叫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

女人是什么?不过就是衣服罢了,他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丢弃,根本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以上的这些规则,是他一早就认定的,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想法,他享受那种见识过不同女子的美,而他却从来不会付出真心的、潇洒风流的欢愉。

老天捉弄了他,那个女人为何要出现?关键是,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时,他居然对她动过心。

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这件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对她动过心,梓月居然让他重新面对那个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的他。

更可恶的是,在他想起他曾爱慕过那个叫李嬅的女人、爱慕过那个那些年于微贱的他而言如高山明月一般的女人时,在他想起他曾幻想过某一日她只为他所有时,他惊恐地发现,时隔多年,他的潜意识里仍然在意着她。

他是借着巧屏进了军营,他对巧屏更多的是感激,巧屏是个单纯温柔的女子,他与巧屏之间,一直是巧屏对他恋恋不舍,他则顺从巧屏。而李嬅于他而言很不同。

李嬅将他调到军中是为了他能有个一官半职,日后也不委屈巧屏,他对李嬅最初的印象便是她是巧屏的主子,只要他抓住巧屏,他就能攀上李嬅这棵大树。到了后来,李嬅在他心中就不只是巧屏的主子了。

军中人人都知道他是关系户,可是他连棍棒也使不好,他每日能听见无数明里暗里的谩骂与嘲笑,他根本抬不起头。

巧屏得知他的处境,便求李嬅与校尉王熠说情,让王熠护着他,李嬅并未让王熠特殊对待他,她到军营视察时,将他约进军帐中谈话。

梓月死前的控诉,让他回想起李嬅那时对他说的两句话。一句是“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还有一句是“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般能识文断字,李嬅将这两句话细细解释给他听,李嬅教他想要赢得他人的尊重,就自己为自己挣,也教他不必急着与任何人做比较,扪心自问不偷懒不懈怠即可。

就是那一次军中谈话后,李嬅成了他心中无可取代的存在,每当坚持不下去时,他便会回想李嬅的容颜,回想李嬅与他说过的话,

李嬅太漂亮了,李嬅太好了,她比宝石还珍贵,她是照亮黑夜的明月,她是冬日的暖阳,她在遥不可及的苍穹之上,他想将她摘下来。

他很早就知道李嬅与威北侯家的二公子青梅竹马,最初他只是觉得秦家二公子自小在乡野长大,却能得到李嬅那样一位女子的青睐,真是了不起。那一次谈话后,他的看法完全改变。

他开始嫉妒,他开始鄙视秦老二,他不觉得秦老二能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开始想,能与李嬅并肩同行之人为什么是秦老二,而不是他。

同样是到了十几岁也只是乡野粗人,为何秦老二那不祥之人可以轻而易举牵李嬅的手、与李嬅甜甜蜜蜜,而他却只配得到巧屏这样一个小小婢女。他好恨!他好恨!

那样的心理,他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停留过多久,大概是很久了。直到他酒后乱性与巧屏有了孩子,而后巧屏被李嬅处死一尸两命,他对李嬅杀人不眨眼的恨意很快压过另一种恨意。

这些年来,他以为他早就放下了对李嬅的爱而不得,因为他与李嬅之间隔着人命。

谁知,梓月的话让他发现,有些东西只是淡了,并没有消失。一旦被牵引出来,就会继续生长。

他一直以为自己迎娶她,不过是贪图她的封邑、贪图她身后的荣华、贪图负责监管她后所能得到的圣宠。

可原来不止如此。

他一直以为自己派人追杀秦家老二,不过是想对秦家的人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可其实这有什么必要呢?秦家早就掀不起什么浪了。

原来,他潜意识里不希望秦家老二回来,不希望秦家老二回到李嬅身边。

就连他去芳芷阁大闹一场,也不过是想提醒自己那个女人没什么好爱慕的。

然而,他打了她一巴掌、对她恶语相向,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于有了本不该有的心疼。

可恶!

他觉得他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不能如此下去!不能!

……

平康坊的怡月楼本是晟京有名的花楼,由于被金吾卫围了整整一日,再开张,宾客便少了大半。

好在,富埒王侯的罗掌柜傍晚前来捧场,老鸨心里宽慰许多,乃至乐开了花。

有罗掌柜打个头,那些害怕的人自然也就渐渐地敢来了,只要有客,怡月楼便倒不了。

罗掌柜可是晟京城有名的商贾,家中世代是行商之人,三年前,他来到晟京城闯荡,还真是闯出了一番名堂。

他是个经商奇才,不过而立之年,他已是晟京城着名酒楼——传家酒楼的掌柜。

晟京城内的百姓,没有谁能够具体说出罗掌柜究竟有多少积蓄,但都认同罗掌柜十分富有。

罗掌柜不仅有传家酒楼,还掌着大量铺面的地契,晟京城外他也有许多产业,他甚至掌管着一支通商西域的商队。

晟京城是大晟都城,亦是大晟最繁华之城,城中有不少富裕人家,只不过,若论起财富能比得上罗老板的,除了皇族,也就找不出多少了。

罗掌柜一心做生意,至今未娶妻,家中并无一房小妾,虽说士农工商商最末,愿与罗老板攀亲的门庭却也不少。

便是这花楼中的老鸨也不例外。

老鸨很盼着罗掌柜能格外喜欢她手下的哪个姑娘,如此,她便能以赎身之名,捞一笔可观的数额。

包厢内,桌上摆着好酒好菜,三个酒客一人身边坐着一个穿清凉衣裳的花楼姑娘侑酒,调笑声不绝于耳。

一个相貌端方、衣冠齐楚、为人八面玲珑的男子放了一只小箱子在桌上,坐在中间的年轻纨绔很是满意这笔交易。

那纨绔笑道:“罗兄,多亏了你,否则我就白收这批茶叶。”

罗掌柜坐回原处,谦和一笑:“谢公子看得起小可,小可必定尽力而为。今日庆功,小可做东,两位公子可要玩得尽兴。”

谢姓公子关上小箱子,他身边的姑娘将酒杯递到他唇边,他喝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新鲜牛肉,说道:“往后,我还得多与罗兄学做生意,我那姑姑做了皇后,我们全家都要以她为主似的,她还总想将我妹妹配给他儿子二皇子,我父兄也总是担惊受怕,生怕谢家失势。要我说,圣心难测,如罗兄般做个商贾,未必不好。”

罗掌柜抬手作揖,笑道:“谢公子愿与小可学做生意,小可荣幸之至,只是名门公子读书走仕途才是正道理,偶尔试一试,或可小小怡情,过于深入,倒不好了。”

“那罗兄为何不走仕途?”一旁另一名与谢公子年纪相仿的戚姓纨绔问。

“两位公子都是绝顶聪慧之人,小可愚笨,不是读书的料,只要不是账本,看见书就头晕。”

两个年轻公子哈哈笑了起来,谢公子说道:“头晕是病,罗兄该尽快娶妻,家中有娇妻陪伴,也不怕无人照顾。”

“若不然,你就将她领回家去。”谢公子又指着罗掌柜身边的美人说话,那美人为罗掌柜添酒,眉眼喜悦。

“谢公子,说起娶妻,不知贵府小姐与二皇子的婚事可定下了?若是定下,罗某人要早备贺礼,未来的皇子妃,罗某人可要依附依附。”

罗掌柜搂住美人的肩膀,面带笑意,眼中却并无情意。

“罗兄不愧是行商之人啊,我有白纻,来年定要请罗兄为我卖一卖,我也小赚一笔。”

戚公子凑趣了一句,谢公子摇摇头,说道:“皇后娘娘数月前便与家父提过此事,我那祖母舍不得早早将妹妹嫁出去。”

谢公子的声音越说越小:“你们可曾听见城郊挖出一块怪石头,那石头上刻着八个大逆不道的字,出了那事,谁还敢提婚事。”

“怎会有这样的怪事?”罗掌柜凑上前,面上故作惊讶状,心中波澜不惊。

连这两个纨绔都知道了,看来他散布流言的效果很不错。

喝足了酒,两个纨绔各自搂着美人睡觉去,罗掌柜独自站在走马廊上静观夜色,老鸨看见他,甩着帕子走过去,“罗掌柜,可是那姑娘不满意,老身再替您换一个?”

“我走动走动,吹吹风,醒醒酒,忙你的去是正经。”

罗掌柜每回到怡月楼来,都是为生意而来,谈完就走,从不留宿,老鸨看罗掌柜那样子,就知道罗掌柜又对她的女儿们没兴趣,她也不便话多,笑着说了几句客套的话,甩着帕子下楼招呼其他客官去了。

罗掌柜最厌恶青楼女子近身,吹了好一会儿风,他还是觉得身上不干净。

老鸨走后,他掸掸衣袖,在走马廊上走动起来,差不多,他也该离开这风月场了。

罗掌柜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忽而闻见一股火烟味,他以为何处起火,依着味道往走马廊的另一头走,

走到某间屋子,火烟味格外强烈,他站在门口,听见门内传出女子哭泣声。

“梓月姐姐,你走了,我只能偷偷地给你烧纸,你在那头,也不知道冷不冷。”

“咱们这样的人,最不该的就是动情,为了那夏康,你怎么就那么傻。”

看来是有个姑娘在屋内烧纸,罗掌柜正欲再听仔细些,走廊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看见龟奴走过来,罗掌柜若无其事往回走,龟奴看见罗掌柜,问道:“罗掌柜,您怎么在这,您可闻见什么怪味?”

罗掌柜有心救那姑娘,他刻意大声说话:“哪有什么怪味,你这老东西鼻子失灵了吧?”

罗掌柜搂着龟奴往相反的方向走,随意找些话题与之聊起来,聊着聊着,他问:“你们这楼里,可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姑娘,送到我跟前那些,没一个好的。”

“哟,罗掌柜的眼光高,只怕得见见咱们楼里今年的花魁。”龟奴赔笑道。

罗掌柜状似不经意地说:“哎,前些日我瞧过你们这的花名册,我记得往届花魁中有个叫紫月还是红月的,我没见过,叫来看看。”

龟奴闻言一窘,罗掌柜塞给他一锭银子,他才道:“爷,不巧,梓月姑娘昨日已被人赎了身,与赎她的人回家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