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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归凰 > 第296章 您会忘记那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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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您会忘记那少年吗?

午后,李嬅重新梳洗、上妆,一遍遍拿起小镜子瞧,再三确认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拿着团扇去华熙堂见客。

画师已在华熙堂等候了半柱香了,没听见门外的通传声时,他一遍遍整理自己的衣袍,唯恐何处不得体,一听见门外有人高喊“长公主驾到”,他立即起身,在他认为合宜的地方站定。

“古管家,这便是木羽,木画师吗?”

门口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画师心中忐忑不安,低头一礼,不敢看来人。

来人开口说话,画师分辩出女子确乎是自己的旧识,却又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正是,这位便是我奉驸马爷之命,去林大人府上下帖子请来的画师。”

引画师进公主府的人欢欢喜喜指着画师说话,甘棠走近画师,欠身一礼,“我是殿下身边的一等宫女,殿下让我问你,你一个画师,为何认得秦二公子?”

“草民游走各处,偏爱山水田园,遇见美景,便随手作画,不拘在什么地方。北境的原野草场别具特色,因此小住。小住之时,草民有幸结识秦二公子。”画师说。

“那首诗,是你抄录的?”甘棠又问。

“草民原先抄录过一张,字迹丑陋,不敢有辱长公主殿下尊目,前些日请街头卖字的书生代笔。”画师说。

“你为何要抄录那首诗?秦二公子现在何处?”甘棠再问。

画师微怔,接着冷静回答:“秦家遭难,草民不知秦二公子的下落。草民当初抄录这首诗,只是觉得这首诗写得颇有意境。”

“你在此稍等。”

甘棠点头为礼,视线从画师身上移开。

甘棠满心猜忌地警告古俊生:“古总管,人是你带来的,这人但凡是个刺客,你小命不保。”

“甘棠姑娘,你莫胡乱冤枉人,画师进府前搜过身的,不信你去问齐统领。”古俊生一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姿态,甘棠瞟他一眼,转身走了。

“放心吧,长公主会见你的。”甘棠走后,古俊生笑嘻嘻对画师说:“你可要记得我家驸马爷的大恩大德。”

古俊生分明是在说话,嘴皮子却几乎没有动过,看在眼里,画师尊老敬老地点了点头,心里不住冷笑。

李嬅在离华熙堂不远的廊庑上坐着,甘棠将画师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说给她听,她才动身进华熙堂。

“长公主驾到!”

门外再次传来人声,两抹裙摆翩然而来,画师知道缃叶色裙摆是甘棠,他的目光集中在一旁的霜色裙摆上。

他定了定心神,目光不着痕迹地路过云履、松石禁步、项圈,而后越到石灯上。

他们都长大了,他不熟悉如今的她,他没有勇气看清她的面容。

长公主从众人身旁走过,背影婷婷袅袅,华熙堂内渐渐有了一股奇异的淡淡香气,画师看着那抹霜色走近,又看着那抹霜色走远,不自觉恍惚。

“木画师,殿下到来,你礼数何在?”长公主坐在主位上,堂内众人齐声参拜,唯独画师一人呆站着不动,古俊生假意咳嗽暗示画师,画师依旧不行礼,甘棠严厉斥责。

“草民木羽,参见定华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画师终于躬身行礼,古俊生暗自舒了一口气。

“你既是画师,可有传世名作?”画师与众人一齐平身,李嬅看着画师脸上的银色面具,神色一凛。

“回殿下的话,草民的拙作不堪传世,供人一笑罢了。”画师道。

“你的画作,本宫并未见过,你的盛名,本宫可早有耳闻。你必有其长处,方得林大人青眼有加。”李嬅说。

与往昔相比,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并且,也有了变化,少了些活泼灵动,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画师默默调整呼吸,答道:“殿下谬赞。”

“秦子城也善作画,你与他相识,莫非兴趣相投之故?”眼前的画师为人古怪,处处可疑,李嬅眸色猜度。

“是,草民的画,曾得过秦兄点拨。”画师早就设想过与长公主的正式会面,做过准备,自如对答。

“游园会上,多亏你相救,本宫未及答谢,望你勿怪。”李嬅抬手,甘棠会意,请画师入座。

“不期而遇,本是草民三生有幸,不敢言谢。”画师朝主位拱手一拜,才端正坐下。

李嬅摆摆手,上茶点的小丫鬟有序退出华熙堂,古俊生也行个告退之礼,走到华熙堂外听候吩咐。

“木羽,是你父母为你取的名字,还是你的化名?”甘棠回到李嬅身边站着,李嬅问画师。

“草民的本名,正是木羽。”画师说。

“你为何要见本宫,为何要带着那首诗见本宫?”李嬅放下团扇,团扇上的艳丽牡丹与她此时的心境形成两个反面。

“回禀殿下,草民久久打听不到好友的下落,便想着,替好友传达心愿。”画师说。

“心愿?什么心愿?”

“回禀殿下,秦二公子的心愿,便是”

“便是什么?你快说?”

画师低着头说话,语速很慢,他尚未说完,李嬅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与她离得那么近,那么近。

多年前的无数个夜晚,他与她也挨着彼此坐在秋千上,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坐在草地上,坐在房顶上,一起看日出,一起看天上的星子,一起看风花雪月。

这一切,离他那么近,又离他那么远,恍如隔世。

“你有心事?你的心事让你纠结,你纠结该不该对本宫说实话?”

面具后的脸,李嬅看不见,李嬅能看见的唯有一张没有任何纹样的银色面具,藏在面具后的心事,李嬅看不见,她唯一能读懂的便是画师眼里积蓄着痛苦。

这个姓木名羽的画师,为何痛苦?

画师是思及他自己的事而痛苦,还是为秦子城痛苦?

“殿下,秦二公子的心愿,便是希望您永远记得他。”画师扶着扶手起身,掌心经脉麻乱跳动。

“秦子城以为,本宫会忘记他?”李嬅再如何强作镇定,扇柄下晃动不已的流苏还是不动声色地出卖了她。

团扇扇面上,桃花花瓣围绕在牡丹花上方,令人遐想牡丹花丛旁有一株桃树。花开时节,春风拂过,桃花花瓣落在牡丹花上,两相交映。

此时此刻,花瓣上的颜色不是花色,是血色,执扇人的心在流血,血染红了花瓣。

“殿下,您已有了驸马,将来的某一日,您是否会忘记那首诗里的少年人?”画师决定大胆一回,抬头与长公主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