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饭店旁的小巷子里。
魏辉低头看自己妈鬼鬼祟祟拉着自己好像特意避着人有话要说。
他无奈：“妈，那边饭还没吃完呢，你有什么话咱们晚点再说，现在这么单独出来把我老丈人撂那儿不好。”
徐丽芬气结：“你在教我做事？”
“不是。”魏辉只是单纯的不会说话，“我就是觉得咱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来好像有什么话要避着人说一样。”
可他自认和他妈说话没什么可避着人的。
这样的态度，换成以前徐丽芬高低是要和儿子呛呛几句的，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不好的原因。
本来徐丽芬赶魏辉去岳家住这件事在母子俩心里都有个疙瘩。
各有各的苦衷又都不是爱把‘为你好’这种掏心窝子的话挂在嘴边的人。
以至于母子之间误会越来越深，后来每一次见面也都是不欢而散。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脾气直说几句就要炸，时间长了可不是连好好沟通都费劲，逢年过节也不爱往一块儿凑了嘛。
说白了，好好的关系闹僵成这样，母子俩都有问题。
这一次徐丽芬也是听了二儿媳的话，这才预备好好和大儿子聊一聊。
压压脾气，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深吸一口气，徐丽芬表情严肃：“我今天找你，要说的事儿就得避着人。”
“不避着不行！”
巷子外头，柳雁兰和杨梦母女俩刚凑过来偷听，正好就听到最后这两句，柳雁兰朝女儿抬抬下巴，意思很明白——她说什么来着？
被她说了个正着吧？！
这徐丽芬就是憋着坏的想避着人搞算计呢，要不然有什么可不能见人的？
什么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杨梦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再惦记吃刚她妈说的那些话多少也听进心里点，不是她耳根子软爱多想，实在是她婆婆今天的行为确实可疑。
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叫好事不避人，避人没好事。
说不得她妈今天还真误打误撞给猜对了。
拍拍女儿的手，柳雁兰小声安慰：“放心，有妈在，你婆婆今天能从辉子手里抠出来一毛钱都算我输！”
“等会只要她敢腆个老脸张嘴管辉子要钱，咱俩就冲过去给她来个人赃并获，省得回头她不承认。”
杨梦没干过这种事，总觉得她妈的说法怪怪的。
‘人赃并获’……说得好像她婆婆要干什么犯法的事一样……
……
那边徐丽芬一点没察觉到自己和儿子说话还被人‘监视’起来了。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默念二儿媳嘱咐的四字箴言——心平气和。
她难得说话委婉：“辉子，你最近和梦梦感情还不错是不是？没吵架吧？”
魏辉皱眉：“妈，你问我这个干嘛？”
徐丽芬：“我就是问问，你跟妈说实话，这么长时间妈也没怎么关心过你们夫妻之间的生活，现在想关心关心，问问怎么了？”
不单魏辉没看明白老太太是什么路数，巷子外边杨梦也挺懵的。
小声和她妈说：“妈，这也没张口要钱啊。”
柳雁兰沉着脸：“你懂什么，哪有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的，那不得先兜几个圈子？”
“而且她问你和辉子感情怎么样，指不定就是想抱孙子了在这儿铺垫呢。”
她不是危言耸听，她也是给人当老婆婆的，要是自己儿媳妇好几年不开怀扪心自问，她得急疯。
这也就是女儿和女婿不在徐丽芬跟前住着，要不然她女儿还不定要吃多少瓜落。
柳雁兰冷哼一声：“等着吧，一会儿就要说生孩子的事儿了，你婆婆那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自己婚姻过得不幸福就见不得别人幸福。”
“估摸着等会儿就得跟辉子说你坏话了，说不定还要撺掇辉子和你离婚再找个能生的。”
杨梦脸色巨变：“妈！”
柳雁兰：“妈什么妈，你等着看吧，徐丽芬先拿孩子说事让辉子抬不起头，下一步肯定就是借钱，到时候辉子心里愧疚，觉得没让徐丽芬抱上孙子，一来二去的肯定得低头答应徐丽芬要钱的事儿。”
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徐丽芬就张口了，只不过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徐丽芬没像柳雁兰猜的那样开始说杨梦坏话，反倒莫名其妙的开始当着魏辉的面夸起了杨梦……
徐丽芬：“你别嫌妈啰嗦，妈虽然和你媳妇性格上不对付，那是因为我俩都是这脾气，说说话爱急。”
“可你媳妇这人人品上没有毛病，这个我认，你也得认。”
魏辉：“……？”
徐丽芬苦口婆心：“你媳妇嫁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家当初都穷成什么样了，你媳妇家里条件好看上你之后义无反顾的就跟你了。”
“这么多年你在你岳父岳母家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住着，辉子，妈别的帮不上你什么，但公道话还是能和你说一说的。”
魏辉失笑：“妈你突然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今天是庆祝我调岗升职，是大好事，你突然没头没脑的带我出来说这个……”
不等她说完，徐丽芬到底没忍住脾气打了他胳膊一下。
虎着脸强调道：“我说的就是正事！你听没听进去？”
“我不管你对我这个妈有多大的意见，但你媳妇不欠你的，这么多年你岳父也帮你不少。”
魏辉听得不耐烦：“妈，我也没说梦梦欠我的啊！”
母子俩的对话直接给巷子外边的柳雁兰母女俩说懵了。
杨梦：“……妈？”
柳雁兰抬手示意女儿闭嘴。
别喊她妈，她现在也想喊妈。
这是什么事儿吧？徐丽芬疯了？
她喃喃：“不对劲儿，肯定不对劲儿，你婆婆怎么可能向着你说话？就这些年你办的那些事换你是我儿媳妇我都瞪眼瞧不上你。”
“你婆婆怎么想的还特意把辉子叫出来帮你说好话了……”
杨梦无语：“妈！”
怎么说话呢？这还是不是她亲妈了？
柳雁兰：“别吵吵，继续听，你婆婆这肯定不对劲儿，我怀疑她有大招儿在后边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