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容跟着起身：“黄阿姨我帮你一块儿做。”
“不用，你歇着就行，厨房小多一个人转不开。”
黄秀霞说着风风火火就往外走：“你坐着让波子陪你，我那边做菜快一会儿就好。”
她语气爽朗：“你说你这大老远来了，总不能让你憋一肚子气喝一肚子西北风回去……”
看着黄秀霞微胖的背影，孙婉容微微出神。
裴波曲起胳膊碰碰她，得意道：“怎么样？我就和你说我妈这人可好了。”
“你刚才是真误会了，咱家没有怠慢你的意思，就是孩子多，淘起气来看不住。”
“你都不知道我妈昨天听说你要来不知道有多开心，刚才你要是真走了，我妈背地里都得抹眼泪觉得没招待好你。”
裴家厨房里，黄秀霞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有人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骂了好几句。
屋里。
裴波继续巧言令色：“小容，或许我现在配不上你，可凭我对你的心，只要你嫁给我我肯定一辈子对你好。”
“你就看我妈的人品，看我们裴家的家风就能知道，我们一家子好人，你嫁过来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孙婉容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提这个，一张脸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裴波别说了。”她眼波流转朝裴大勇那边给裴波使了个眼色，埋怨对方说话不分场合。
这还当着他爸的面呢，他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裴大勇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慈爱风趣样：“没事，我耳朵不好使，啥都没听着。”
他这么一说，孙婉容脸一下子更红了。
裴波还想开口说什么被她伸手使劲儿往外推：“别说了，你快去看看黄阿姨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看着裴波的背影，孙婉容面露思索。
如果说她以前是一点没往和裴波结婚的方向考虑过，那么现在在看到裴波家人都是什么样后。
孙婉容忽然就觉得或许嫁给裴波也不错。
她爸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买猪看圈，让她找对象首先要看的就是对方家里人都是什么样。
孙婉容垂下眼睛任由面上热意渐消。
她忍不住思量……裴家哪怕条件上没有她以前的心上人所在的齐家条件好，可至少在家风这方面裴家是完胜的。
想那齐明哲背弃了和她的约定，在乡下结婚，齐家要是也有黄秀霞这样的明理长辈，她哪至于受那么大的羞辱。
首先这种事就不会发生，哪怕发生了，换成黄秀霞黄秀霞也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就像刚才那样帮理不帮亲。
这才是明白事理的人的做法。
而不是一味的护短哭诉亲人的难处想让她退让包容。
在这一点上，两家这么一对比，孙婉容竟讽刺的发现自诩家学渊源的齐家还不如住在大杂院里没什么跟脚的裴家像样。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忽然就觉得或许嫁给裴波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本来就不贪图条件什么的，她想找的未来伴侣最主要看的就是人品。
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往结婚的方向走……
她在这儿闷头思量，却不想那边裴波在出门的一瞬间表情就变了个样儿。
从满脸带笑到满面阴沉只需要几个呼吸的过渡。
厨房里看见自己儿子来了，黄秀霞抻脖子朝儿子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跟屁虫’这才放下心继续撂脸子。
母子俩见面的第一句话，不约而同都是一句脏话。
区别只在于黄秀霞骂的是孙婉容矫情事儿多。
而裴波骂的则是他二哥的三个孩子有娘生没娘教。
裴波：“妈，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今天特别重要，千万别搞砸了吗？你怎么就看不住二哥家的那几个小兔崽子？”
黄秀霞一噎，小儿子嘴里的小兔崽子到底是她心头的宝贝蛋儿。
哪怕她自己今天打了骂了，可听儿子嫌弃成这样……黄秀霞多少还是听不下去。
她狡辩：“小孩子懂什么，你像大宝他们那么大的时候你比他们还淘呢。”
“要我说就是孙婉容没事找事，老娘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为了哄个黄毛丫头连孙子都打了，她黄秀霞啥时候对人这么忍让过。
越想越气不过，清清嗓子黄秀霞朝炒锅里吐了口口水，吐完拿锅铲狠劲扒拉了两下。
裴波看得恶心别开视线：“孙婉容家里条件好，肯定比一般姑娘矫情。”
“我图的不就是这个嘛？这叫有舍才有得，只要能攀上孙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我现在就算给她孙婉容当狗日后也能找回来。”
他摇头晃脑：“这叫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黄秀霞不懂什么梅花桃花的，她就只在意一个问题……
“真能找回来？你可别骗你老娘，我只要一想到以后把那尊大佛请回家当儿媳妇，我成天还得供着她。”
“然后一言不合人家还要和我翻脸……”
那场面她光是想想心里边就闹腾。
都不如郭婉认打认骂让她心里舒坦。
她不愿意捧着孙婉容难不成裴波就乐意了？
关键现在是说这一码事的时候吗？
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裴波没好气：“妈，那么远的事你先别惦记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人家孙婉容可还没定下来要嫁我呢。”
总得先把人娶到再琢磨怎么调教人吧？
现在能不能抱得美人归都两说呢，他妈还嫌弃上了。
听儿子这么说黄秀霞炒菜的手一顿，诧异回头：“怎么，她不嫁你？她都和你回来见家长了还不嫁你？”
“不是，那她想嫁谁啊？你俩处对象的事儿都算过明路了她还有别的心思，她咋那么浪？”
裴波无奈：“妈我怎么和你说不通呢？什么浪不浪的，这年头哪还像以前谈对象了要是不结婚容易被戳脊梁骨。”
“现在都倡导自由恋爱，更何况我和孙婉容条件上不匹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
“孙婉容就是不嫁我别人知道了顶多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吃上。”
“没人能说孙婉容浪，相反，指不定还有人夸孙婉容没低嫁眼睛不瘸呢。”
更何况刚才他家还惹得孙婉容差点闹脾气走人，虽说好说歹说的把人给留下了，可谁知道回头孙婉容是个什么态度。
他说的是事实，黄秀霞却听得咬牙切齿：“现在人怎么那么坏？怎么就那么见不得别人好？”
把锅里掺了自己唾沫的炒菜盛到盘子里，她眼珠子一转，忽地乐了——
“波子，你信不信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