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见过,只是我忘了……
看着眼前的纳迦,秦川那已经被杀戮意志覆盖的眼中,此时竟有着疑惑浮现出来。
他敢确信自己确实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东西,但是他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和暴戾却根本做不得假。
他本以为,那是六翅金蝉遗留下来暴力习性在影响他,毕竟六翅金蝉喜杀戮,天性残暴,虽然那份暴戾因子被雪月心的本源压制了,但在战斗时仍然能够对他造成一些影响,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
但是慢慢的,他就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份几近扭曲的杀意并不是来自于六翅金蝉,而是来自于他自己,来自于他自己的内心。
那份扭曲到极致的暴戾,甚至压过了他他血液里承继自六翅金蝉的残暴嗜杀,让他身体里那些暴力因子都温顺了许多。
他不理解这种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毕竟他对这些魔鬼并没有私怨,大家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最多是立场不同罢了。
可是眼前这东西让他精神都差点失控了,几乎暴走,这绝对不正常。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和这个魔鬼一定见过,一定在什么时候见过只是他忘记了。
否则,这个魔鬼也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说了那句你不是死了吗?
但此时最诡异的是他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就连狗系统都表示,它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
言辞极其诚恳,由不得秦川不信。
因为狗系统如果想抵赖什么事情,它一般的做法是保持沉默装死而不是在那儿谎话连篇。
所以,秦川觉得眼前这东西一定知道点什么。
“你应该不是我见过的那个人,毕竟当时我是亲眼看着他死的,你们人类还没有肉身陨灭灵魂不朽的本事,所以死了就是死了,人死灯灭一了百了,所有实际存在的痕迹都会慢慢被时间抹去,最终彻底彻底消失。”
纳迦沉吟了片刻,沉声说道。
“让你们这种生物能记得这么长时间,想来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庸庸碌碌的人吧?”
秦川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的说道。
“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只是他是我虐杀的最后一批人,所以我对他印象深一些罢了!”
纳迦摇了摇头。
“虐杀?”
秦川皱了皱眉头。
“因为生命层次的原因,我们看你们人类,和你们看你们饲养的猪羊其实差距不大,所以不论是把你们当作食物吞噬,还是当作玩物虐待致死,于我们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当初,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亲手毁灭了一座城市,并且把那个城市里所有人都杀空了,大概有几千万人吧,也可能更多,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些人有一部分死在我们进攻时的余波中,而另一些人则是被我们虐杀致死。”
纳迦心平气和的跟秦川解释,语气平静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他说的这些话,分明满是血腥。
“那个人,包括他的家人,是我们虐杀的最后一批,因为目睹了前面那些人的死状,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不稳定了,换句话说,他们那时候已经快疯了。
杀死一批疯子,对我们而言没有一点乐趣,所以为了好玩一点,我们和他玩了一个二选一的游戏。”
“二选一的游戏?”
秦川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不安。
他可不信这群东西会那么仁善,这个二选一的游戏恐怕并不好玩。
“他是个刚刚成亲不久的年轻人,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哦,对了,那两个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按理说他的生活很美满。
而那天,他父母刚好到他家做客,看望孙子孙女,所以我们二选一的游戏就多玩了一轮。
当时,我们第一轮就是拿他父母做的赌注。”
纳迦摊开手掌,那巨大的手掌上泛着淡淡的赤红色,仿佛掌心里的纹路上流淌着岩浆,散发着炽烈的波动。
“当时,我一只手抓着他的父亲,一只手抓着他的母亲,然后我对他说,我从一数到五之后,他就要选一个人活,否则两个人就都得死。
对于我们的提议,他当场就绷不住了,他先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对着我们拼命的磕头求饶,无果之后又破口大骂。
你都想象不到一个文质彬彬的人,突然当街撒泼口出恶言,那种反差感有多好笑,不过当我们扯掉了他父亲一条胳膊之后,他就安静多了,再也不骂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你不妨猜猜,面对着这种选择,他是选了他父亲,还是选了他母亲?”
面对着纳迦的话,秦川听得一阵火大,心中杀意沸腾,眼角都隐隐有青色的血管浮现。
“还能怎么选,不是选了他父亲就是选了他母亲,然后你们杀了一个,紧跟着逼他继续选罢了。”
“你说错了!”
纳迦再一次摇了摇头。
“错了?”
秦川愣了一瞬。
“他还没有来得及选,他父亲就大声嘱咐他照顾好他母亲,然后就自杀了。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父亲就从一个或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记得他当时哭得昏天抢地,要求我们履行承诺,放过他母亲。
但是他母亲见他父亲已经死了,还不等我们放她下来,就选择了自杀,陪着他父亲一块去了,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轮游戏就结束了。
其实说实在,这个结果也挺出乎我们的预料,因为在此之前,这个游戏我们也玩过,但是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结果。
之前的游戏里,有人选母亲,有人选父亲,有人呼天抢地的让下面的人选自己,有人跪地求饶希望我们放他一条生路,而我们手里的人就随我们处置。
看着那些人为了活命狼狈不堪的模样,着实是赏心悦目的很。
不过这两个人这么选,实在是让我们恼火得很,于是我就把那两具尸体当着他的面剥了皮,一点一点地嚼碎了。
看着他父母的皮,被我们挂在他门口的树杈上,那血淋淋的尸体被我们一点点的吞吃,他当时就疯了,不顾一切也要冲过来和我们拼命。
我记得他当时手里拿着一把切菜用的菜刀,跑过来在我身上胡乱的劈砍,直到把刀都震碎了。
然后他就用牙咬,用拳头砸,直到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也不停手。”
听着纳迦的话,秦川的手掌早已紧握,指甲深陷在肉里,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了出来。
“我能体会他难过的心情,所以我也是等着他发泄完了,这才开始了第二轮游戏。
对了,你不妨再猜猜,我拿他那对儿女做筹码的时候,我提的条件是什么?”
纳迦此时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是它眼中已经有残忍的光泽升了起来。
此事此刻,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就连心脏出那个巨大的伤口都快要愈合了,很显然它讲这些事就是在拖延时间。
只是这种低劣到极致的拖延战术,竟然真的给它争取到了恢复的时间。
眼看着他的伤势不断地恢复,秦川却根本就不急,对于这件事他始终都是听之任之,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类似你们这种畜生什么事干不出来,凭借我那点有限的想象力,恐怕还真就想象不出来。”
秦川冷笑道。
“话也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和你们虐杀动物取乐一样,我们也不过是在寻开心罢了。既然你不想猜,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不过这个故事的结局,到了下次我再给你讲吧!”
纳迦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上那些伤痕全部都消失一空。
那状态,甚至看上去比他刚刚苏醒的时候还要好。
他看着秦川,背后的双翼鼓动,掀起了剧烈的狂风,让他们头顶的云海都在不断的翻卷。
风中,传来了纳迦那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
“我这人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虽然你不算人,但是这个故事讲完之前你恐怕走不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秦川的声音低沉,眸子垂下,像是在反思自己过错的学生。
只是真正了解秦川的人都知道,这种状态的他正处于即将爆发的边沿,这会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离他远点,而且不要搭理他。
但是,纳迦很明显就没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如果是刚才的话,受限于某些条件,我确实走不了,但是现在……”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刚才和你讲了半天的故事,只是因为我状态不佳,急需要恢复才这么做得吧!”
“有什么好显摆的,不就是你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这方用来保护你的幻境空间还没有和你的意识完全对接,所以刚才的你,还不能自由地从任意一点进出这片空间,需要从固定的出入口进出,所以你需要一点时间去对接成功罢了!”
秦川的声音何其平静,但是落在纳迦的耳朵里,确实让他不由得心里一颤。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纳迦疑惑地道。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一直是在听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