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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霁川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

姐姐玄音曾告诉他,要想在北昭活下去,要想以一个质子身份回东凌。

一定要在北昭寻一个庇护。

他该寻谁呢?

护国公将他拒之门外。

萧国舅不屑搭理他。

首辅更是对他嗤之以鼻。

唯一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是个尚不足两岁的孩子。

甚至手里还抓着奶壶,牙齿都没长齐。

他想拒绝,可一张口,每一次呼吸胸腔都痛得厉害。

“呼呼……朝朝呼呼,就不痛啦。”

每次娘打她屁股,玉书给她呼呼就不痛了。

玄霁川在东凌时便不受宠,从小到大受尽白眼,此刻……

他大概是糊涂了。

竟道:“我可以,做您的侍从吗?”

说完,又怔住。

他真是疯了,向一个孩子求救??

满朝文武都不敢庇护他,不敢对他伸出援手,他竟对一个孩子求救?

“泥……想跟着沃?”陆朝朝挠了挠头。

她不等玄霁川回答,蹬蹬蹬便跑回上位。

玄霁川想要拉住她,不能害了她!

她是皇帝新认的公主,宫中不知多少人嫉恨她得皇帝喜爱。

她应该谨言慎行,不能惹皇帝厌弃。

他踉跄着站起身,却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能感觉到四周传来的嘲讽眼神,可他不在意。

他一点点爬上去:“跟公主无关……”

话音未落,便听得上头小公主脆生生道:“皇帝爹爹……治他!”

“他病啦。”陆朝朝手指质子。

玄霁川面露急切。

这小笨蛋。

会被皇帝厌弃的。

谁知道皇帝:“叫朕什么?叫朕什么?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陆朝朝仰起小脸:“皇帝爹爹,皇帝爹爹……”

皇帝眉开眼笑:“治治治。”大手一挥。

“给质子请个太医。”皇帝笑的不值钱的模样。

朝朝叫我皇帝爹爹咯。

“朝朝叫朕爹爹,赏,重重有赏。”

“开朕的私库,等会挑些喜欢的物件回去。”皇帝抱着陆朝朝,满眼笑容。

六皇子眼珠子一转,上前也抱住皇帝大腿。

“皇帝爹爹……”还捏着鼻子嗲嗲的喊了一句。

皇帝面上笑容陡然一垮,黑着脸看向他。

“还叠字音,你看看自己像什么话?!回去好好反省!”

六皇子????

一众跃跃欲试的皇子们,默默缩回脑袋。

父皇双标!

“皇帝爹爹……”

“他想做沃侍从?”陆朝朝指着质子。

皇帝大手一挥,浑不在意。

当场应允。

“你便跟着昭阳公主,她愿护着你,是你的福气。”皇帝面色有些冷。

东凌开战,北昭斩了玄霁川都是应当的。

但昭阳公主喜欢,他乐得做个人情。

“是。”玄霁川心头震惊,竟然真让她要到了。

宴席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出宫。

玄霁川被打断一节骨头,早已被送回陆家,太医随行。

玄音公主远远对着陆朝朝遥遥一拜,道了声谢。

许氏抱着陆朝朝,两人刚出宫门。

便被陆远泽拦住去路。

“朝朝,你什么时候与陛下认识的?怎么不告诉爹爹?”陆远泽极其不解,皇帝怎会看重陆朝朝呢??

明明景瑶更好啊。

【呸,族谱都没上,还想当我爹呢!】

“陆远泽,你是哪门子爹?”

“她一没上族谱,二没吃你陆家一口饭,你也配当爹!”

“滚开,莫要挡道!”许氏压根不想费口舌,怒斥一句便要离开。

陆远泽还想再拦,却又听许氏道:“陆远泽,你还想被掌掴吗?”

陆远泽面色铁青,憋着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哼哼哼,还想占便宜!想得美!】

这天大的富贵,他只能看着咯。

夜里回到陆家,太医正好给质子诊断。

“殿下要久躺一段时日,肋骨断裂需得休养一阵。”

“身上的伤,便用伤药揉开,很快便能消肿。”

许氏见他满身是伤,便留了几个丫鬟伺候。

陆元宵早已在院内等候。

“娘,娘,儿子这回考了甲等,儿子被夫子表扬啦……”陆元宵一脸开心,这还是头一回呢。

他把书都读烂了,呜呜呜呜呜。

真的不想当人彘。

真的不想被割耳挖眼!!

“虽然,比不得大哥,但明年,儿子一定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许氏喜得合不拢嘴。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今日陆砚书去了许家。

明日乡试便要进场,许太傅这几日都与他探讨学问,越是探讨,对他越是惊叹。

“不要有太大压力,你能站起来,娘便已经很开心。”许氏心头也没底,儿子少年不曾碰书。

明日便是乡试入场日。

“儿子明白。”一身白衣的少年眉眼温柔。

【哼,我大哥出手,还能输给陆景淮?】

【气死渣爹气死陆景淮……】

【大哥一定能高中!冲冲冲……】陆朝朝可有信心啦。

陆砚书露出一丝浅笑,他定不负妹妹期望。

【大哥被窃取的何止文章,窃取的是命运啊!哥哥一定要夺回自己的命运!】

忠勇侯府今夜久久不能平静。

“陆朝朝怎会成公主?”

“没搞错吧?我家景瑶才是有福气之人。”裴氏满脸嫉恨。

“侯爷,还有景淮的世子之位,何时才能请封?”

陆远泽烦躁的皱眉:“上次被陛下斥责,再等等吧。”

“明日便是乡试,若景淮中举,再请封不迟。”

“景淮的才能有目共睹,侯爷,您可等着吧。”裴氏与有荣焉,她生的这双儿女,可算给她挣足了脸面。

“侯爷,今夜便留在主院可好?妾身许久……”她刚攀上侯爷脖子。

便被陆远泽猛地掀翻在地。

裴氏倒在地上迟迟回不过神,眼中满是屈辱的泪。

“明日景淮入场,你好好歇息。”

陆远泽面色阴沉。

自从马上风后,他便不行了!

此事只有平妻苏氏知晓,每晚过去也是为了喝药以及遮羞。

这有损男人的尊严,他不敢对外透露半分。

对裴氏,亦是记恨。

此刻,老太太在小佛堂彻夜念佛。

祈求考试顺利。

对着陆朝朝的破布娃娃,虔诚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