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那辆马车上了。
不仅没在原来那辆马车上,就连白肖也换成了另外的生面孔。
“你们是谁?”顾青秋看着马车里坐着中年女人,戒备地道。
女人对着顾青秋笑了笑:“顾小姐不必慌张,老奴是接替白肖,带您去见我家主人的,想来顾小姐已经知道了,我家主人对您没有恶意,只是想见您一面……”
顾青秋冷笑:“莫名其妙将我掳走,还藏头露尾的连来历都不肯说,这样的人还口口声声说对我没有恶意,是觉得我是三岁孩童不曾?”
女人顿了顿,“老奴知道顾小姐难以打消顾虑,不过没关系,等顾小姐见着我家主人,就能明白了。”
和白肖一样,女人对于她的主人,亦是有着狂热的崇敬。
顾青秋这时倒是有些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能得到下属这样的爱戴?
“还未请教嬷嬷贵姓。”顾青秋道。
女人微微颔首:“老奴姓焦,顾小姐可以唤老奴焦嬷嬷。”
“焦嬷嬷,”顾青秋道,“现在我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晓,外面又有这么些人看着,也不怕我跑了,不如焦嬷嬷就替我一解心中疑惑?”
焦嬷嬷却只微微一笑:“顾小姐不必着急,待见着我家主人,顾小姐自然也就能知晓一切,更何况……”
顾青秋心中一动:“更何况什么?”
焦嬷嬷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更何况……如今整个南安城已经因为顾小姐而闹得翻了天,更有人一直在白肖身后穷追不舍……”
若不是焦嬷嬷正好在半道上遇到白肖,顾青秋和白肖怕就是被人找到了。
顾青秋一顿。
毫无疑问,这定是她送出去的那枚玉佩起了作用。
就是不知道,对白肖穷追不舍的,是沈靖言,还是燕离?
想到燕离,顾青秋的心里微微发热。
一别数月,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焦嬷嬷意味深长地道:“顾小姐很聪明,白肖已经是极为仔细谨慎的人了,却是在顾小姐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从前主人就说过,白肖若是再小看天下人,将来一定会吃亏的,想来这次回去之后,白肖一定能长长记性。”
顾青秋一脸无辜:“嬷嬷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反正她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对于顾青秋的否认,焦嬷嬷也不以为意。
“不管如何,顾小姐接下来这段时间只需要好好歇着就是,万事都有老奴在,定不会让顾小姐吃苦受累的。”焦嬷嬷道。
顾青秋暗暗拧眉。
这个焦嬷嬷看似温和,但实际上远比白肖难对付。
最重要的是……
有过前车之鉴,别说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往外传递消息的手段了,就算是有这样的手段,在焦嬷嬷的注视之下,她只怕也是使不出来的。
难不成,真的只能去见一见白肖和焦嬷嬷的主人?
顾青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
南安城。
武南王府和闲王殿下一起出手,几乎将南安城翻了个底朝天,也让南安城的百姓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可到最后,无论是武南王府还是闲王那里,都一无所获。
对此,百姓们心中不由暗算猜测。
最开始时,大家只以为武南王府和闲王殿下这是联手彻查藏在南安城的南戎奸细呢,后来才知道不是为了什么奸细,只是在找一个人。
如此,百姓们又都揣测起来,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武南王府和闲王殿下都这般看重。
武南王府。
正堂。
燕离与沈晁清、沈靖言父子相对而坐。
许久,沈靖言才打破了这仿佛凝滞的气氛。
“闲王殿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青秋的下落,恐怕……”
恐怕,顾青秋已经被人转移走了。
在不知道那些人要将顾青秋带去哪里的情况下,想要将顾青秋找回来,又谈何容易?
沈靖言心中憋屈不已。
要知道,南安城是武南王府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把顾青秋弄丢了,哪怕事出有因,也足以让他懊恼了。
当然,更多的是对顾青秋的担心。
沈晁清也沉着脸:“那些人将青秋带出了城,还是走的远离大安朝疆土的方向,想来幕后主使不是南戎就是西离……”
可沈晁清怎么也想不明白。
南戎就算打了败仗心中憋屈,想要找人泄恨,怎么也不该找到顾青秋的头上来。
西离就亦是如此。
那些劫匪,到底是什么来路?
燕离这时冷着脸站起身:“我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定会将青秋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话说完便大步往外走。
沈晁清与沈靖言对视一眼。
这时,一名身穿甲胄的军士自外狂奔而来。
“启禀王爷,世子,闲王殿下……城外探子来报,南戎大军突然集结开拔,正朝着南安城疾速行军,似有破釜沉舟之势!”
沈晁清与沈靖言陡然站起来。
这个消息,让他们意外,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意外。
这两日南安城里因为顾青秋的事而翻了天,南戎残留的探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他们的眼里南安城是出了极大的变故。
南戎大军因为接连受挫,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再加上西离援军即将到来,且西离已经在西离与南戎交界之处发兵,南戎国内兵力双线开战本就应付得极为勉强。
南安城的南戎大军这是想着在西离援军到来之前,趁着南安城发生变故,燕离和武南王府无暇他顾的机会,押上一切赌上一把,看看能不能将南安城拿下来。
可想而知,这一战,必将极为艰难。
沈晁清和沈靖言看向燕离。
燕离深吸一口气。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抛开所有,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将顾青秋带回来。
可他也知道,即将开始的这一战,有很大概率是大安朝与南戎的最后一战,战况必定极为激烈,有他这个能够鼓舞士气的闲王在尚且结果难料,更别提他临战前离开。
他若是不在……
被有心人一渲染,就是他这个闲王自知不敌,战前脱逃!
这对大安朝将士们的士气,必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打击,其严重性比起建王被敌人一箭穿胸还要可怕许多。
燕离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
许久,他闭上眼又睁开。
“王爷,世子,敌人来势汹汹,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城墙上守着吧!”
话说到这里顿了顿。
然后,声音里多了几分艰难。
“青秋那里……”燕离紧紧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带走青秋的人对她没有恶意,待将南戎军彻底击溃,我会第一时间去将顾青秋接回来!”
沈晁清和沈靖言沉默。
燕离的挣扎,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作为顾青秋的亲人,他们本该指责燕离弃顾青秋于不顾的,可他们也知道,如今的情形实在由不得燕离离开。
燕离这时却是拂袖转身:“走吧,先整顿大军守城为重,待此间事了见着青秋……”
她要怪我,我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