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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搭话,问出另一个疑惑。

“那明知道备选上不了桌,为什么还要叫我过来给你看看?”

这个啊,范未熙笑得更加恶劣了。

“还能有什么,看不惯那个袁大婶子呗。”

袁……大婶子?

范未熙完全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毛病,自顾自说着:“一个更年期暴躁,还有个不成器且正在叛逆期的初中儿子,不是操碎心的大婶是什么?”

……

真忍不了一点,薛绵一脚踹过去:“没人教过你,尊重女性四个字怎么写吗?!”

范未熙一时不察,真被她踹中左腿,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收了之前吊儿郎当的那一面,盯着薛绵目露凶狠:“这辈子,还没哪个女的打了我后,毫发无伤。”

薛绵指指身后的摄像头:“这是为了防盗窃安装的吧?不过你要是觉得它可以拍点其他画面,我也乐得见你去踩缝纫机。”

真的是,怎么随便在娱乐圈走几步,都能遇到法制咖?

范未熙表情依旧不好看,盯了盯监控器,默默收回拳头,却低下头在她耳畔威胁。

“你最好千万别单独走夜路。”

“哦,大明星不忙吗?有空关注我这个素人,也是,毕竟要吸我血加热度,你才是别落单,小心被脱粉回踩的粉丝打爆你的人工猪头。”

“什么?”

他表情茫然,一瞬间薛绵差点相信,他真的和自己热搜毫无关系。

没诈出来?这种垃圾,不可能是不是他啊。

她继续上前一步,凑到范未熙眼前,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怎么?坏事做太多,想不起来是哪件?”

“你好好瞧瞧我的脸,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范未熙眼睛微眯,许久没说话。

却突然暴起,猛地把薛绵头往下压。

疼痛骤然袭来,薛绵下意识用力顶回去,从下往上睁着眼睛狠瞪他。

那只手的力道,忽然一松。

“是啊是啊,没错,是这个眼神。”

“不过,你真的跟个疯狗一样紧追不放,我都变成这样,你居然还能找上门来,绵绵仔。”

绵绵仔?

薛绵怔愣原地,看向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他是谁?

这个人渣,是孤儿院里的谁?

范未熙笑得开心极了,还有空趁薛绵发愣的时候,顺顺她变得毛躁的头发。

“抱歉啊,不过刚才那下还不足以坐牢吧?”

他像是许久未见兄弟般,亲密地将一只胳膊架在薛绵肩膀上,凑近她耳边。

“可别说你找上门寻仇,却不知道我是谁,那可真伤我心啊,绵绵仔。”

看着困惑甚至有点惊恐的薛绵,范未熙笑得恶意满满。

真是惊喜,他玩不坏的玩具,又出现了。

“怎么办?好像不告诉你,看你惶恐模样,比较好玩。”

薛绵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寻一丁点蛛丝马迹。

认不出,真认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但是啊,你现在的模样我很不满意,还是以前那个,虽然眼神令人火大,但还是会哭着求我的你,比较可爱。”

范未熙一点一点,透露着底,看着薛绵因为他的话拼命动脑筋的模样,真是愉悦。

“嗯,话说你是一直被大家夸奖着‘漂亮’‘漂亮’长大的,脑子学习时还好使,这不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干嘛要来娱乐圈?”

范未熙哼笑一声,似乎是嘲弄:“该不会发现学习得好,也赚不到钱,决定换个活法吧?那不是绕了远路嘛,还不如求我早点带上你一起逃跑。”

薛绵似乎小声说了点什么。

“嗯?你说什么?”

连薛绵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指尖在此刻微微颤抖。

“你是……”

“我是谁呢?”范未熙回应。

“你是……大壮吗?”

闻言,范未熙无声冷笑:“居然把我和那种小角色弄混。”

“那给我最可爱的绵绵仔一个,不愉快的温馨提示好了。”他推着薛绵坐到他之前的位置上,笑得冷血。

“那天下午,苍蝇拌饭好吃吗?”

瞬间,反胃的感觉上涌,薛绵紧握手指干呕,那个可能性她一开始就猜到,但不想承认。

凭什么,凭什么,向日葵要那么早地离世,而这种人渣,现在却能过得如此逍遥快活,老天就不能睁回眼吗?

她的痛苦反应,逗得范未熙大笑起来:“人的条件反射真是厉害,都过去这么多年,你听见这四个字竟然还会反胃。”

“但是说起来,这是你自己不好。”

“谁让你平常看见会飞的虫子就一脸害怕,这样,谁不知道你的弱点啊,”他看似温和帮忙拍拍薛绵的背,“所以呢,看见越害怕的东西,脸上就越不能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然,不就是告诉别人能用这个伤害到你吗?”

随着他的话语,曾经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范未熙越来越兴奋:“我想起来了,我还去看过你吐出来的拌饭,苍蝇头都被你嚼碎了呢,哈哈哈哈……”

忽然飘带一重,范未熙垂眸一看,薛绵正紧紧捏住攥住他的飘带。

“很开心吗?欺负弱小就能让你如此愉悦吗?”

即便干呕也没有东西吐出,薛绵抬头,额角还有冷汗,她就算难受,也不愿低头。

“虎仔,你这种人渣,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勇敢强大的人,都是追求什么而获得满足。”

范未熙眉头一挑,缓缓蹲下与薛绵平视,这一刻他就足够满足。

“真好,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好,就算讨厌极了我,也没有露出对应的表情,要好好地用这副姿态活下去哦。”

薛绵不会演戏,也不是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但她只有一点做得极好,她的表情管理无可挑剔。

那是来自日复一日的恐惧,她永远也想不到,上一秒她露出害怕讨厌神情的东西,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

或者是被子里,鞋子里,又或者是水杯里,拌饭里。

她被迫不得不收敛所有表情,以至于到后来,再恶心,再害怕的东西,她都能面无表情,熟视无睹地压抑情绪。

同样的,还有她的喜欢东西,她也不能表达喜欢。

范未熙颇有成就感地享受这场再会,怀念起从前的日子:“从以前开始你就是个倔性子,我想看你服个软,真是麻烦。”

似乎又回忆起什么,范未熙笑得一脸陶醉。

那天哭喊着求她的薛绵,仿佛就在耳边。

他又问起了,他问过无数次的话。

“绵绵仔,你最爱的蓝色弹珠找到了吗?”

他想要再次欣赏她心碎难过,却硬撑的表情。

“那个,我已经不计较了。”

出乎意料的,薛绵表情异常平静,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愤怒,范未熙不自觉皱起眉头。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薛绵可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问起了别的问题。

“那向日葵,也是为了让我服软,故意欺负她吗?”

“什么?”

范未熙被她问得一愣。

“那天负责洗衣的,除了她,还有你。”

范未熙摸摸脸,似乎在思考。

薛绵没有催促或者打断,冷漠地等待他的答案。

然而,范未熙再一次用问题回答问题,语气迷茫。

“向日葵?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