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之后有大涝，大涝之后有瘟疫。
多少年的灾情，都是一样的套路。
在大旱中饿死的人和牲畜，在大涝中淹死的人和牲畜，经过水的长时间浸泡，再加上百姓没有把水煮开再饮的习惯，疫情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淮北的百姓在卫壁政策的引导下，已经养成了把水烧开再喝，便溺去固定的场所，饭前便后洗手的好习惯。
雨已经不断的下了半个月，卫壁的心情也和天空一般阴沉沉的，赵敏不小心撞在了枪口上。
赵敏知道卫壁在担心百姓的死活，不屑的说道:“那些贱民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就像那庄稼一般，这一茬死了，那一茬又长起来了。”
“你放屁！”卫壁拍着桌子高声呵斥道:“你们鞑子没有人性，不关心百姓的死活。这一场大雨，又有多少百姓居无定所，丧身洪水之中。你们这些吸血鬼，只知道汲取百姓身上的财产，压榨百姓身上的血汗。”
“你竟然敢吼我？”赵敏瞪着眼睛反驳道。
“你再如此说话，我还要打你呢。”卫壁说道:“等大雨停了，我自会派人把你送去察罕特穆尔身边，现在你就给我在屋里待着，不准出来。来人，把赵敏关进屋里，不许她走出房间半步，走出来一步，一顿不给饭吃。”
“你……你有病啊，你愁百姓，拿我撒什么气。”赵敏这才意识到，卫壁是真的生气了。
就在杨菲芸等人劝解之时，牛猛匆匆而来。
“主公，归德府城外的小村庄，房屋倒塌严重，百姓无处避雨，这可怎么办？”牛猛对着卫壁说道。
“派人护送他们进城，有亲朋好友的就去投靠，我会按照人头给他们送口粮过去。没有亲朋好友的，先安顿在府衙。再安置不下，那就派人征用豪强府址，日后给他们补偿。”卫壁思索一番说道。
“是，主公。”牛猛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服，转身跑出府衙安排。
“你说的把我关进那间屋子的，我不出来，但是你不准让人进去。”赵敏急忙说道。
“晚了，你已经没有单独的房间了，老实的待在我身边吧。”卫壁瞥了她一眼，现在已经顾不得和她生气了，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喂，你去做什么？”赵敏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问道。
“马姐姐，你在府衙坐镇，小事直接拿主意，大事和军师商议，我的明王印给你留下。”卫壁说完，对着杨菲芸几人说道:“菲芸，表妹，师妹，你们在府衙等着，帮忙安顿百姓。我穿上蓑衣斗笠，去外面巡视一番，我放心不下百姓。”
“好的。”马秀英知道自己和卫壁同去的话，是拖他后腿，在府衙安置百姓也是帮助他，心中很是甜蜜。
“我跟你去。”杨菲芸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你们帮着马姐姐安置百姓。”卫壁想了想说道:“若是百姓中有人煽风点火闹事，警告三次无效后，直接杀无赦。我要救的是百姓的性命，不是那些地痞流氓惹是生非的东西。”
“这……这会不会引起慌乱？”马秀英试探性的询问道。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卫壁一言而决，随后回屋取了蓑衣，然后向着城外赶去。
城外一片汪洋。
情况比卫壁想象的严重的多，水中偶尔漂过一具尸体，都是饿的皮包骨头的人，从上游漂下来的。
卫壁急忙喊来一队士兵，让他们分散开，若是看到活人被冲到这里，就搭把手救起来。
自归德府开始，下游在明军的治理下，洪水虽然湍急，却没有越过河堤。
而上游就热闹了。
鞑子平日里只关注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如何从百姓身上榨油水，谁会去梳理河道，加固堤坝？那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乐意做。
上游的水一直不停的向归德府冲来，堤坝外面的水直接冲向归德府附近的农田和村庄。
还好卫壁等人有先见之明，让那些囚犯在山上搭屋建房。在他们日夜努力之下，终于搭出几万间茅屋，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位置。
明军长枪营校尉带人守护，有趁乱抢东西、制造混乱的，直接砍下人头，挂在树上示众。
一排被雨水冲刷过的人头，血迹已经被冲干，仍然看的人头皮发麻。
所以几万百姓在这里住着，不敢有丝毫骚乱。
明军虽然对百姓和蔼可亲，但是关键时刻不听话，直接送你回姥姥家，这谁敢不听。
毕竟，听话的还有口粮分，恩威并施，这些百姓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天空仿佛破了一般，瓢泼大雨还是不停的下着，卫壁的心却沉到底了。
不知道这一场大雨，带走了多少百姓的生命。
本来经过多年的战乱，人口就折损了几成，再加上鞑子就不懂得休养生息，中原人口已经只剩下几百万了，这一场洪灾，又会带走几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