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功宴在一个不大的宴会厅举行。
刑警队所有人，包括没有参与这起案件的很多人也都被请到了庆功宴现场。
局长没到，周副局长代表局长向大家前段时间的辛苦工作表示了感谢。
他重点对在此次探案过程中表现突出的李牧然、刘奕帆、老白、大刘、小赵等警官进行了上台表彰。
不少人纷纷过来向李牧然表示祝贺，李牧然却觉得受之有愧。
在他看来，虽说案情有了决定性的重大进展，但案件还在侦办之中。
在并没有完全结案的情况下，举办这样的庆功宴，他自己内心觉得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酒桌上，李牧然刻意坐到法医老白的身边。
他心里有事，想好好请教他。
“老白，来，我敬你一杯！我们能这么快就有重大进展，要多谢您的专业支持。”李牧然端起酒杯真诚地说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老白呵呵笑道。
“我就说嘛，刘队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能有机会施展才华，要多去敬敬刘队才是呀。”
“那是那是，等下我就去敬他。”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白也爽快地仰脖干了那杯酒，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他的兴致也很高。
吃了一箸菜，李牧然开口道：“老白，我有个事想请教你。”
担心老白等下喝多了没法进行有效沟通，李牧然决定不再等了，现在就直入主题。
老白也是个爽快人，笑着点了点头：“呵呵，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李牧然放下筷子：“我想问的是：在您的知识体系里，如果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但是不想被旁人一下子看出异常，一般会选择什么方法？”
老白认真地听完李牧然的问题，皱了皱眉：“隐秘杀人？……事实上，这种事在司法实践中我们是见到过的，最常用的手段就是饮食相克引发中毒。比如服用头孢期间大量饮酒，会出现双硫仑样反应；在烹饪鸡蛋时加入糖精，会生成糖基赖氨酸的有毒化合物；鸡肉和芝麻一起做菜，也会产生中毒反应，严重的也会致命……”
“对了，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有2004年发生在扬州大学的秋水仙碱投毒事件。投毒者在扬大医学院工作，分四次投毒，毒害他看不顺眼的扬大教研室主任，最后一次给被害人造成了较大的伤害。刚开始的时候，医生也以为只是普通的夏秋季急性肠胃炎，但具备扎实医学知识的被害人坚持认为自己是中毒……最后查出确实是化学中毒。投毒者最终承认使用了秋水仙素投到被害人的饮料里……后来投毒者被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名批捕……”
老白一口气说完，李牧然听得聚精会神。
虽然老白不明白李牧然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很认真地又接着介绍：“这些都是能即时看出中毒反应的，至于慢性中毒嘛，也有很多……”
“什么原因能诱发急性支气管哮喘？”李牧然打断老白的话，抢先问道。
“急性支气管哮喘？”老白对李牧然突然打断自己倒是没有显出过多的不快，他思索了一下，说道：“过敏、冷空气或刺激性气体的刺激、呼吸道感染等都可能诱发急性支气管哮喘。”
“如果有高血压的基础病，高血压会诱发哮喘吗？”李牧然继续追击。
老白：“血压高一般不会引起哮喘，但是长期服用某些降压药是有可能引起哮喘的，具体的，你可能需要问家属病人和专业医生……”
李牧然若有所思。
“怎么了？这次的赵婷婷被害案，你查出还有这方面的受害人？”老白颇有兴趣地问道。
李牧然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看了老白一眼，欲言又止。
“说嘛，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这么婆婆妈妈？”老白有些不高兴了。
李牧然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庄晓卉的爸爸，原来是月城大学的主任，3年前是死于急性支气管哮喘。当时事发突然，可能有点蹊跷，她怀疑她爸爸的死因可能和罗宗华脱不了干系……”
老白一愣。
作为一直参与赵婷婷被害一案的法医，他当然一直在关注着案情的发展，对于案情的相关细节他也非常了解。
所以，对于庄晓卉和罗宗华的关系，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现在听李牧然这么一说，他吃了一惊。
“怀疑枕边人害死自己的父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有相关证据吗？”老白皱着眉问道。
李牧然摇了摇头：“证据目前是没有。不过，她的怀疑也不是完全没有来由的，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改天我再详细跟你聊。”
这时，有人过来给老白敬酒，老白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
6月22日，星期三。
时钟已经指向10：25，李牧然还在床上酣睡。
“咚……咚……咚……”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把李牧然从睡梦中惊醒。
“来了！”他迷蒙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啊……！你怎么不穿衣服？”门一打开，门外就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
李牧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上仅穿着一个三角内裤。
他慌忙关上门，跑回卧室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和t恤。
“完了，都被她看光了……”李牧然心里恼火道。
穿好衣服后，又用手揉搓了下凌乱的头发，李牧然这才跑去重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刘奕帆。
此时，她正脸色微红地站在李牧然的面前。
“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李牧然还没完全从懵懂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一边说着，一边让刘奕帆进屋。
“你还好说啊你，你自己看看，我都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刘奕帆没好气地说。
“啊？你有打过电话吗？”李牧然觉得不可思议。
昨晚喝了很多酒，他回来后连澡都没洗就倒头睡去了。
直到被敲门声惊醒，他都没有听到过电话铃响起过。
他跑进卧室拿起手机看。
果然，手机上有7、8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刘奕帆的。
“不好意思，可能昨晚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把它调成了震动了。”走出卧室后，李牧然扬起手机对刘奕帆抱歉的说道。
“原来你就住在这个狗窝里呀，啧啧……”刘奕帆看着简陋的装修和零乱的杂物，一副无比嫌疑的表情。
这个屋子长期就只有李牧然一个人住，反正也没人来，所以他也懒得收拾。
东西都随手放在他习惯的地方，他倒也不会找不着东西，他自己觉得舒服。
但在外人看来，这屋里简直就跟乱七八糟的垃圾堆差不多。
“反正我都一个人住，谁知道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呀，你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吗？”
李牧然一边说着，一把把客厅旧沙发上扔着的脏衣服和臭袜子一卷，扔到小阳台的洗衣机里去。
“你……你你你……居然把内裤、袜子和衣服放在一起洗？唷……！”震惊地看着李牧然的动作，刘奕帆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震碎。
“不行吗？”李牧然没觉得自己做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他反倒转过身来后，上下打量着刘奕帆，问道：“哎，我倒要问问，好好的休假日，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切！休假？休假！……你也不看看今天几号了，离罗宗华被勒索的最后期限也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了，我们还什么头绪都没有，你还有心情休假？”刘奕帆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