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然点点头。
“是的，是有这个可能。我知道您在质疑什么，您是想说，私人侦探社是有可能跟罗宗华之间是没有瓜葛的。”
随即李牧然摇了摇头：
“其实，有三件事可以证实我的推断。
一，据我们调查得知，那个所谓的“私人侦探社”是个从来没有注册过的假公司，他们签了1年的租约，但真正搬进去却是在6月初，也就是上个月，而在月底，罗宗华潜逃的当晚，他们跑路了……”
大屏幕上出现了“名佳商业调查公司”和写字楼签的那份租赁合同的照片，签约时间写的清清楚楚——2月18日。
“如果是一般的公司，哪怕是冒牌的皮包公司，让租来的房子一直空置这么久，这完全没必要，也没有人会这么干？我问过这个写字楼，他们还有大量闲置办公室，不存在临时想租办公室租不到的情况。
那……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公司可能早就计划搬进来，但因为某些事情的发生，或者某些状况的突然改变，导致进驻计划延后……
他们搬进来的时间，恰好是赵婷婷被害前不久，而他们撤离的时间发生在罗宗华失踪的当晚……这像什么？难道不像是这个所谓的“私人侦探社”就是为罗宗华量身打造的吗？”
见有的人似乎并不能接受他的说法，李牧然继续说道：
“另外，大家想过没有，那个私人侦探社凭什么能轻松掌握到罗宗华的行踪并且成功杀人？
如果罗宗华的行踪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王大勇和赵庆华，不至于追查那么多年都始终没有一点收获。
……罗宗华之前报复杀害了当年冒名顶替事件的4名主要参与者，王大勇侥幸逃过一劫。
但这么多次作案，罗宗华都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犯罪证据，可见这个人对保护自己有多么看重。
……赵庆华之前也有过两次向罗宗华交付敲诈勒索赎金的经历，如果不是将反侦察技术运用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那两次罗宗华是绝对没有胆量和能力去拿钱袋的。
就连上次，在我们警局几乎全员出动的情况下，罗宗华不是依然逃之夭夭了吗？”
说起上次的行动，在场的所有警察都脸色不好看了。
没有顾及大家的脸色，李牧然继续道：
“最后一点，罗宗华故意把当年那个秘密出卖给那群杀手。目的是想让罗宗华意识到，他不仅惹上买凶杀人那条人命，现在，那群杀手已经粘到了他的身上。
他后半辈子将只能无止境地逃亡，从而自乱阵脚……于是，在那群杀手的穷追猛打之下，赵庆华仓皇逃窜，发生重大事故、撞死路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至此，罗宗华的全盘布局总算说完了，李牧然长长舒了口气。
能将这么多事全部串联起来，他也是耗费了大量脑力的，现在全部讲出来，他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我还有个疑问！”徐警官站起来说道：
“枪杀案现场破绽百出，只要我们用心调查，想查明当晚枪杀案是假的并不难！而且，因为那个视频的存在，罗宗华展示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这无论是给赵庆华后续的报复或是我们警方的追查都留下了很好的线索……”
见大家都关注地看着自己，徐警官稍微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
“我想说的是，既然罗宗华和那个私人侦探社的人是一伙的，他完全可以让私人侦探社在调查他的时候，就让他们掌握当年冒名顶替的秘密，那几个杀手用这个秘密直接要挟赵庆华，会一样奏效，根本就没有必要上演后来的、现在看起来不算成功，却反而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的被人枪杀的戏码……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听完徐警官的质疑，现场很多警察都点着头，纷纷对徐警官的质疑表示认可，就连刘奕帆也转着眼珠思索这个问题。
唯有刘刚了然于胸，但却也不动声色地看向李牧然。
李牧然点了点头，说道：“徐警官说得非常有道理，但……这并不是罗宗华的一招废棋，恰恰相反，这种做法正好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李牧然继续说道：“我想，他费尽心机提前安排“私人侦探社”做这个局，目的有两个：
一是，从王大勇去主动找到私家侦探社开始，这个局就开始了运作，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赵庆华一步步感受到形势的步步紧逼从而方寸大乱——
他首先让赵庆华偷卖丈母娘房产的事情败露，继而马上寄出赵庆华毒害他岳父的视频证据，逼得赵庆华不得不潜逃，然后，他安排罗宗华逃出月城，却在这个时候放出杀手们知道了他当年隐秘的信息，目的就是要营造他既被警方通缉又被杀手追杀的紧张局面，同时，他让杀手威胁他说，他父母已经被杀手们控制，从而完全扰乱他的心智，让他在仓皇逃窜中慌不择路，引发悲剧……”
会议室里的警察们开始了低声讨论，他们纷纷感慨于罗宗华能做出这样布局的胆识和谋略。
“还有一点，”李牧然打断大家的议论，“其实，罗宗华要想直接干掉赵庆华，是有很多机会的，对他来说也很容易。
但……按照罗宗华一贯的做事风格，他绝不会亲自动手杀人，因为他不想给我们警方留下他的犯罪证据。
大家回头想想就会知道，在整个布局中，他和那些杀手们，除了做假冒公司，还有他侵入个人电脑、摄像头等属违法之外，他们并没有对赵庆华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行为， 赵庆华的所有行为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自取灭亡……
而作为策划这一切的人，罗宗华却可以毫发无损地置身事外，这样，即使我们知道了他是真正的幕后主谋，但因为没有拿到他们实施重大犯罪的实体证据，其实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的。”
听完李牧然的分享，大家都一阵沉默。
罗宗华的确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这是此时大多数人内心的想法。
“好了，”刘刚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也用手势让李牧然回到自己的座位。
“赵庆华现在已经自投罗网，关于他的审讯和相关证据搜集工作我们将会有条不紊地展开。但对于罗宗华……”
刘刚顿了顿，说道，
“虽然他当年被人冒名顶替上大学、家人惨死的经历值得人同情，但他身上同样有几条人命，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要尽快挖出罗宗华的藏身地，尽快将他捉拿归案。”
紧接着，刘刚对接下来的侦查工作进行了部署——
1、 关于调查出2004年高考赵庆华冒名顶替罗宗华上大学的隐秘案情，刑警队会将搜集到的情况向局领导汇报，由局领导权衡是否正式展开立案调查。
2、 安排人手对赵庆华的家和办公室进行再次彻底搜查，希望能找到新的证据。
毕竟上次搜查的时候，他还名为“罗宗华”。
3、 安排精兵强将继续对赵庆华进行审讯，以获得更多线索。
4、 马上联系月城大学辖区派出所和治安联防队，加派人手对月城大学后门附近的城中村进行地毯式搜查。
因为据赵庆华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的消息，罗宗华就租住在那里。
5、 增派更多人手去南头镇，以尽快查找到赵庆华遗失的箱包，以锁定更多证据。
6、 刘奕帆和李牧然继续排查线索，寻找案件突破口，要尽快找到罗宗华行踪的更明确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