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笙话音刚落,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蒋静瑶脱口而出道:“姐,你气糊涂了??你怎么能叫爸妈离婚呢?!”
这个年代,离婚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还是这种已经过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如果不是什么闹出人命的原则性大问题,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句老话: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蒋南笙脸色平静。
“我不是在说气话,就像爸刚才说的那些,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这么在意人家李叔,动不动就说这种话来给妈添堵,那又何必过下去呢?不是找不痛快吗?”
女儿为自己说话,孙秀清也接过话茬道。
“就是!每次都拿这件事儿来刺儿我,我真是受够了!我自己都没关注过老李头的近况,他倒是比谁都清楚!”
看到亲妈气得够呛,蒋波也加入了声讨的队伍。
他没好气地说:“爸,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你说我妈跟您结婚这些年,什么时候惦记过别的男人?”
“人李叔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事儿啊!我妈本来没想起这号人物的,您倒好,自己挂在嘴边,不是给我妈加深印象吗?”
得,发个牢骚,就被老婆孩子轮番上阵数落!
蒋建国老脸一热,也坐不住了。
他重重地把酒杯搁在桌上,“蹭”地站了起来。
“你们现在全都看我不顺眼,都怪我是吧??我在你们眼里,浑身都是缺点呗?”
这叫什么话??
孙秀清根本就听不下去了,她也站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蒋建国。
“你非要这么蛮不讲理是吧?行,你要这么说,那就离婚得了!”
同样的话,蒋南笙说出来还没那么震撼,毕竟她不是当事人。
如今再从孙秀清的嘴里说出来,味儿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着她的个人意愿啊!
孙秀清的声音有点大,和她平时温言软语的样子大相径庭。
蒋建国也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媳妇儿,好半天,才说:“这么大年纪了,还闹离婚?你也不怕人笑话!”
孙秀清冷笑一下。
“你每次喝多了就扯那些破事,你以为别人就不笑话?!”
这下成功地把蒋建国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蒋南笙见状,便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妈过两天跟着我们回城里,在我那儿住。”
此话一出,蒋建国就气得跳脚了。
他气冲冲地过来,指着蒋南笙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谁家做女儿的像你这样?居然撺掇着父母离婚??你还是人吗?!”
孙秀清见不得这场景,当即就跑过来,挡在蒋南笙的面前。
她瞪着蒋建国,“你要发疯上外面疯去!大不了让大家都评评理,看谁才不是人!”
说完,孙秀清拉着蒋南笙就要进屋。
“南笙,你帮我收拾几件衣服,我们明天就走!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都在气头上,根本就劝不住。
蒋南笙跟着母亲回房,看着母亲边抹眼泪边收拾行李。
她关上门,轻声问:“妈,您真打算和我爸离婚?”
孙秀清叹了口气,“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我真没觉得自己过得苦。”
“当初选了你爸,其实也是看他人好,老实本分,对我也不错。你李叔条件虽然不错,但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
“我也从没后悔过,嫁给你爸,是他自己喜欢钻牛角尖!你说他跟自己过不去就算了,还净给我添堵!”
蒋南笙其实也看出来二老的问题了。
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但也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然以后还会继续闹。
为了杜绝后患,蒋南笙就凑到母亲的耳边,低声说了好些话。
孙秀清满脸诧异,“这能行吗?万一……”
蒋南笙搂着母亲的肩膀,“妈,您听我的,我爸那脾气您还不了解吗?没有这个万一。”
矫情老头儿,就得用狠一点的法子来对付。
不然每次都是酒醒了,道个歉就原谅,这犯错成本也太低了。
孙秀清也不想后半辈子都这么过下去,就听了女儿的劝。
当天晚上,孙秀清是去蒋静瑶的房里睡的,母女俩挤在一张床上。
蒋建国则拉着徐牧云聊了半宿,凌晨了才放女婿回去睡觉。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吐了不少苦水。
第二天一早,孙秀清换好了衣服,当真催着孩子们出发回城里。
蒋波看母亲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在他姐的暗示下,先去长途汽车站买票了。
蒋建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跟媳妇儿服个软,当着孩子们的面,又拉不下这张老脸。
他便只能对徐牧云说:“你们坐班车去省城,只怕也赶不上今天的火车了吧?不如……”
话才说一半,就被蒋南笙打断了。
“爸,要是火车的时间对不上,我们今晚可以住省城,明天一早的火车也不影响。”
她这非但不帮着劝母亲留下,反而还煽风点火的举动,自然换来了亲爹的白眼。
徐牧云昨晚睡前和蒋南笙聊了一会儿,明白蒋南笙的计划,也没吱声。
只有不知情的蒋静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把蒋南笙拉到一旁,小声说:“姐,妈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蒋南笙憋着笑,“不然呢?你以为是在吓唬人吗?她东西都收拾好了。”
这回换蒋静瑶傻眼了。
小姑娘急得眼睛都红了,“不是……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啊??”
“他们俩都过了几十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吵个架还非要闹离婚啊!”
蒋南笙叹了口气。
“正因为多年都这样,妈才不想再继续下去。行了,我们尊重妈的选择。”
最后那句话,蒋南笙故意说大声了点儿。
果然,她爹的脸色立马就变得很难看了。
没多久,蒋波买好车票回来了,距离开车时间还有将近3个小时。
几个人连忙收拾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蒋建国眼看着大势已去,便一个人蹲在门口抽烟,惆怅得很。
孙秀清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要和这老头儿划清界限般的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