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不解的仰头看着面上有些不自然的封九妄,小手拥紧了他的腰,
“陛下怎么了?”
封九妄一时没有出声,只是冷着脸将她抱起。
看连央坐在他臂弯上还晃荡着细嫩的脚丫,不满的哼了一声。
他在玄极殿强忍怒气,她倒是自在。
连央蜷了蜷脚尖,俯身悄咪咪的问,“陛下怎么不开心了,是因为阿央没有梦见陛下吗?”
笑弯了眼的连央被搁在榻上,封九妄伸手在她颊边一掐。
总算是养出点肉来。
“春猎前不要去国子监了。”
连央惊讶的抬眼,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去国子监呀,后日有小考呢,我才不要!”
国子监每月都有小考,成绩连续三次为丁等的学子是会被罚打扫膳堂的。
上一月连央刚入学,不出所料的拿了个丁等,这个月勤勤恳恳,连央可等着小考扬眉吐气呢!
封九妄只是沉下脸,居高临下的俯视连央。
“不乖。”
他送连央去国子监是想让她明白,同辈间如何相处。
但他不曾准许她将国子监事,看的比他重。
在误以为她在梦中念着向百灵后,封九妄很明确的发现,他似乎给了她过多的自由。
伸手接过帕巾,将连央面上的粉彩拭去。
不容置疑的声音落在连央耳侧。
“小蒹葭,你该讨好朕。”
而不是质问朕。
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连央从封九妄深邃的眼眸中窥见浓重的黑暗。
莫名的心惊,让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封九妄不曾移开视线,仍旧用目光攥紧连央的面容。
他本将她当做逗趣的玩意儿,可她太乖,乖的总让他生出念头,回到不见天日的那些年。
将她关进东宫的暗室。
任他施为。
但她又那样娇,他毫不怀疑,真将她关进暗室,她能立刻哭到晕厥。
所以只要她乖一点,满足他不可言的阴暗,他便容许她在日光下鲜活肆意,甚至可以容许她在两年后嫁给封鹤眠。
那是他给予她乖巧的奖励。
前提是,她得乖乖听话。
“乖吗?”
灼热的体温扣住连央后颈,是猎物被捕猎时咬住的威胁。
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连央愣愣的点头。
这面对这个反应封九妄显然不喜。
松开手,封九妄直起身,眉心的躁意一览无余,在他又要开口时,连央才扁扁嘴,晶莹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滚落。
白嫩的足尖毫不留情的踹了封九妄一脚,踹的众人懵了神。
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不提,封九妄也愣在原地。
他以为她要跟他闹,甚至是被他吓哭了,结果是他挨了一脚?
懵的火气都来不及上涌,踹人的小娇娃已经开始了控诉,娇甜的含了蜜似的泣音酥着封九妄的耳朵,
“你,你想我陪你我陪你就是了,你凶什么呀,你刚刚那个眼神,好像要把我关到地牢去似的,你怎么这样坏呀!”
误打误撞被点出心中所想的封九妄还没作答,连央的控诉还没停,
“我,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想粘着我,我还能不给你粘不成?”
说着,身体力行的表现着,给你粘。
小姑娘随手扯下发带,就绕在自己和封九妄手腕上,缠紧了才得意的扬了扬眉。
“喏,这下绑住了,你不用再吓唬我了吧?”
小花猫还噘着嘴,显然还有些生气。
封九妄抬了抬手,看着被缠住的另一只手腕随着他的举动动作,眼底的躁动顷刻消退,颇有兴味的抬抬手,又左右动了动。
像个拿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但被当做玩具的连央可不乐意,“陛下,现下该你哄哄我啦!”
封九妄摸了摸鼻尖。
此刻的情绪很复杂。
他以为他的威逼利诱的让小姑娘明白,她最该关注,最该在乎的人是他。
结果小姑娘比他想的通透的多,甚至要求只是,他说出口。
这种他做好了用狠戾手段,甚至想出了种种教她乖,结果她本身就乖的不像话,让他浑身力气无处使的感觉,实在微妙。
至少在漫长的许多年,他想要得到的,从来需要历尽艰辛。
俯身将连央抱进怀中,又将她从床榻挪到窗边的美人榻。
柔和的夕光倾泄在她身上,将她照出几分神性。
封九妄又想起了那滴灼热的泪,不期然生出一丝期盼。
半蹲下身,以仰视的姿态注视着连央。
目光落在她的唇畔,有心开口,却又莫名长不了口。
连央总是不能完美的接收到他人的情绪,但封九妄的视线滚烫,熟悉的姿势让她不需要教。
粉嫩的唇瓣微扬,清浅的气息靠近,在他被泪水灼烧过的眉心,落下一吻。
尘埃落定般的安稳。
“陛下,我好乖对吗。”
柔软的嗓音下,封九妄浅笑出声。
“好乖。”
连央闻言扬唇,笑意越发明媚。
动了动用发带相连的手腕,连央娇声催促,
“那陛下还不快点抱抱我?”
娇的要命。
封九妄立刻起身,将人拥进怀中。
连央摆着脑袋,在他怀中忽然笑出声。
“陛下,你心事总是这么重。”
连央澄澈的眼神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眼眸,素白的指尖点了点他胸口的位置,
“陛下怎么知道,我不想陪着陛下呢?”
连央灿烂的眉眼眉眼一丝阴霾,带着春日的自由和夏季的热烈。
封九妄突然觉得,万物凋敝的冬日遇见属于春日夏光的连央,是件幸事。
可人总是喜欢试探。
窥得一分偏爱就想要知道,底线是多少。
于是一派祥和中,封九妄突然开口,
“向百灵死在狱中,就在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