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阏氏被押送至梁军营地时,离羌奴大败那日,正好过了十天。
宇文雕本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交出曦月阏氏的。曦月阏氏不但有许多奇毒,还会制毒,他能立为太子,她可是居功甚伟。
奈何在羌奴众人眼中,二王子无论如何都比他一个妾室贵重得多。最后,宇文雕只得无奈将曦月阏氏交出。
换俘的地点定在梁军大营前,过了前线还要走二十里路。
羌奴人本不同意这个地点,怕深入敌营会有变故,奈何战败国没资格挑拣,萧珩一口咬死此处,最后羌奴王还是忍辱妥协了。
阴云蔽日,旌旗招展。
曦月阏氏被一队士兵押着,捆绑手脚扔在车里推了过来。
听闻此女相貌绝色,一路上的梁军士兵却也并不多看她,都各自值守岗位,纪律森严。
那为首的羌奴人就撇撇嘴。
呸,装模作样的梁贼!
羌奴王和宇文雕并未亲自前来,派来的是他们手下的心腹武将。
萧珩正候着他们。
“殿下。”
羌奴人由梁人领着,行至营帐前,略行一礼,将曦月阏氏拉起来就扔在地上:“这就是您要的那位曦月阏氏,现在可以交还二王子殿下了吧?”
那曦月阏氏幽幽发出一声痛吟,轻抬螓首,含情仰视萧珩,一双媚眼水光涟涟,倒真是风娇水媚。
“殿下~~奴家见过英明神武的大梁太子殿下~~”
萧珩俊颜淡漠:“这果真是曦月阏氏?崔童,带她核验一下。”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那三名武将满脸不悦:“我羌奴大老远送来的人,还有假的不成!”
“既然不假,让孤验一验又如何?”
崔童和玉屏几人上前,拖起曦月阏氏就走。
“慢着!”
三名羌奴武将立刻上前拦着:“殿下,常言道银货两讫,二王子您都还没交给我们,就将她拖走验身,万一一去不回呢?您不能将她带走!”
“既然不能,那就在此处核验,也是一样的。”萧珩话音轻描淡写:“你们羌奴人和前大杲人毗邻,歪门邪道不少,不核验过,孤可不放心。”
“太子殿下!”
三名武将满脸愤怒,仿佛受到极大侮辱:“我羌奴太子殿下的阏氏好歹也是娇贵人物,您将她强行索来,还要当场验她的身,”
“您这简直是将我们羌奴脸面扔在地上踩!我们不能同意!”
萧珩无声轻嗤,并不理睬他们,只将目光一扫。
众梁军立刻拔刀围过来,个个面色阴沉。
那三名武将和百来号羌奴兵面色骤变,腿脚一软,又是恨又是怕,哪里还敢再拦阻,眼睁睁看着梁人端来数盆药水,当场往曦月阏氏脸上洗去。
这群该死的大梁人!
一盏茶时分,玉屏低哼一声,从“曦月阏氏”脸上哗地撕下一块人皮面具。
那面具下的女子獐头鼠目,一脸黑斑,简直难以入目。
“哈!”云老将军大喝一声:“狸猫换太子,这就是羌奴的诚意?!”
这群羌奴人简直是无耻至极,亏得殿下早有预料,还真给他们试出了这是个赝品!
不但是赝品,还这样丑陋,这是在侮辱谁?
三名武将对视一眼,各自暗恨梁人精乖,不得已咬牙道:“太子殿下息怒,这个贱妾定是仰慕太子,私自替了曦月阏氏前来的!”
说着装模作样踢那女子一脚,那女子也很是配合,立刻说出了曦月阏氏所在处。
三人装腔作势,又将那辆大辎车的夹板掀开,这方是真正的曦月阏氏。
萧珩仍旧令人核验了一遍。
“现在人我们也给了,验货你们也验了,二王子殿下能还给我们了吗?”
见此人的确是曦月阏氏无误,萧珩才略略颔首,令将他押下去,淡声道:“那是自然,郑将军,将二王子押过来。”
宇文莽被俘虏后,梁军倒也没对他怎样,一日三餐按时送着,也不曾打骂他,这大约给了他一种萧珩十分忌惮他的错觉。
他在牢中日日咒骂不休,连被押过来,嘴里还在叫骂:“狗杂种,关你爷爷关不下去了吧?哈,萧珩,你记着,下回被俘的就是你!”
萧珩半个字也没回,一双寒眸冰湖般落在那三名武将身上,淌着明暗不定的冷光:“看清楚了,是你们二王子吧?”
那三人哼了一声,走上前也左右验视过宇文莽,才道:“那就劳烦殿下解开二王子殿下的脚镣,我们好护送回去。”
“嗯。”萧珩冲他们笑了笑,却倏地抽出腰间佩剑。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寒光乍泄,手起刀落,霎时宇文莽脖颈鲜血喷涌,人头落地!
“太子殿下!!”三名武将生生僵在原地,嘶叫起来,奔到宇文莽身边,却只能捧起他死不瞑目的头颅!
萧珩,他竟当众杀了约定好要交换的,他们羌奴的二王子!
“死杀贼,我杀了你!”一个武将血红着眼拔刀扑过来。
二王子死了,他们也活不成,还不如跟萧珩拼了!
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忍,这武将在萧珩剑下还没走十招,又被一剑削去头颅。
剩下的两名武将恨得浑身发抖:“萧珩,临场变卦,无故杀我羌奴王亲贵胄,这就是你们大梁人的作风吗?!”
萧珩不理会他,只一个手势,众梁军瞬间呐喊着扑上来。
羌奴人大惊失色,纷纷抱头鼠窜。
“萧珩,该死的梁贼,不——大王不会放过你——”
......
二王子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到羌奴大营,羌奴人肺都快气炸了。羌奴王当场点兵讨伐梁军,可梁军却早已全副武装,做好了所有防守准备。
羌奴王亲自督战,从中午打到下午,从下午打到夜晚,连梁人一块指甲大小的地盘都没打下来。
“狗杀贼!萧珩,滚出来!你无信无义,无德无耻,你这等无耻小人不配为太子!”
“你们羌奴人自己背信弃义用个丑女替代曦月阏氏,还好意思骂太子殿下,你们才是最无耻的小人!”
“你们以强凌弱,夺我羌奴太子妻妾,难道我们还要束手就擒吗?”
“你们羌奴自己撕毁盟约,起兵反叛我朝,难道还要我们以礼相待吗?”
“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们梁人要骑在我们脖子上?!”
“就凭我朝建朝,你们羌奴人自己来抢我们的土地,却被我们皇帝陛下打得落花流水!谁叫你们自己贪心不足!”
......
那头大梁人和羌奴人且骂且战,这头萧珩已经令人提上曦月阏氏,在营帐中亲自审问。
曦月阏氏身段娇媚,面庞更是狐狸似的勾人,便是被绑缚着,那双美目也滴溜溜乱转,一见萧珩来,扭腰抛来一个媚眼。
“太子殿下,奴家可算将您盼来了~”
萧珩嘴角抽了抽,目光漠然:“兰晏和,别装了。”
曦月阏氏笑靥一僵,眼中飞掠过一丝恨意,低了低眸,抬眸又是一缕甜笑:“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奴家怎么听不懂呢?”
那双嫩手微不可察地一抖,屋中溢开一缕游丝般的媚香。
“殿下这样煞费苦心换了奴家来,这番心意真教奴家感动呐。不知殿下想要奴家如何报答您呢~~”
萧珩眼中冰寒,忽抽出佩剑扬手一挥,地上响起变调的惨叫!
曦月阏氏捧着自己半只断掌,哭得血泪淋淋:“我的手,我的手啊!”
萧珩慢条斯理收剑入鞘:“东躲西藏半生,甚至要靠扮女人出卖色相来延续你的复仇大计,你不累吗?”
“孤没有太多耐心,把你所有毒药交出来。”
曦月阏氏,或曰前大杲二王子兰晏和,猛地抬起芙蓉面,死死盯着萧珩,眼中是深深的恨毒。
“呵呵,真没想到,萧玳可真是个废物啊,毒都给了他,也没能把你毒死。”
被戳穿身份,兰晏和也不装了,叉腿坐在地上冷笑起来:“想用我的毒去害羌奴人?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