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邓宏又去见了很多很多的熟人,与此同时,时间也在飞逝地倒流着。
终于,在邓宏睁眼的那一瞬间,时间停留在了贞观二十三年,时值太宗皇帝李世民驾临翠微宫避暑之际。
含风殿内,此时的李世民已经心力憔悴,从隋末年间起兵夺取大隋朝的天下,再到兄弟玄武门相争、亲朋好友的陆续凋零,再到几个嫡子为了储君的争夺。
为此,李世民已经在家事和国事上耗尽了精力。
此时的他,早已垂垂老矣,再也不复往昔的英气,躺在床上动弹都困难。
只不过,那长满皱纹的脸庞和眉宇之间,依然透露着他身为帝王的一丝威严。
殿外,邓宏迈着缓慢的步伐,轻轻踏上了台阶。
其所过之处,禁军无不对这位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大臣,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勋的邓国公邓宏充满了敬意。
自凌烟阁诸臣陆续故去,而李世绩等将领又身在外州,长孙无忌与邓宏俨然成为了朝堂上的文武代表。
二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
“陛下,邓国公来了!”
含风殿内,侍奉李世民的老太监走近了些,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得知是邓宏,李世民手微微抬起:“快将朕扶起来,让他进来吧!”
“是。”
太监将李世民扶着坐了下来,随即,便散退了殿内的所有奴婢。
很快,邓宏便轻轻走进了殿内,君臣二人四目相对,李世民无力地看着邓宏,却始终面露着微笑。
而很久很久以后,邓宏,他又终于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臣,邓宏参见陛下,愿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邓宏毕恭毕敬地朝拜了李世民,大唐这么多位帝王,也唯有李世民,才能让他心悦诚服地恭拜。
李世民望着邓宏,抬手道:“快起来吧,不在朝堂上,你我兄弟就免了这些虚礼。”
李世民对邓宏一直很宽容,在朝堂外多以兄弟和他相称,不仅是邓宏,包括尉迟敬德他们也是如此。
李世民十分珍惜与这帮老兄弟的情谊,这份情谊随着好友们的陆续故去,变得更加深厚。
“谢陛下。”
邓宏感动起身。
“来,坐近一点,朕也好久没有和你谈心了!”
李世民挥手示意邓宏坐近一些,邓宏也没有抗拒,走到李世民的身边便坐了下来。
“这些日,朝政尚好吧?”
邓宏一坐下,李世民便询问朝政的事。
“嗯,一切尚好。”
邓宏回答道。
“太子呢?太子理政可能胜任啊?”
紧随着,李世民又关心起了李治代政的事情,对于这个儿子,李世民一直忧心忡忡,全因李治有时候性格羸弱,李世民深怕将来他震慑不了朝堂内外。
可他却也没有办法,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太子李承乾被废,李泰又过于无情,李恪又唯人所不从,也只有李治才方可入眼。
邓宏回答道:“大臣们对太子很是信服,太子的能力很强。”
“比之承乾如何啊?”
李世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邓宏则一一回答着。
他道:“有胜之而无不及。”
“好啊,那就好!”
听了邓宏的讲述后,李世民虽然有些不愿意相信,但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低头叹道:“唉,朕老了,不能与你们一起把酒言欢了,今日我们就饮杯茶,以茶代酒吧!”
李世民看向邓宏,紧随着奴婢们端上茶具,替二人斟茶。
“这茶无味啊!”
喝着喝着,李世民放下了茶杯。
“你还是喝酒吧,我知道你离不开酒。”
随后,李世民又叫奴婢拿了两坛上好的宫廷玉酒,递到邓宏跟前。
“哈哈哈。”
邓宏见状,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李世民看着他喝的尽兴,心里也高兴。
邓宏还能喝这么多酒就证明他身体好。
他的身体好了,就能替自己看着这大唐的江山。
“喝慢点,没人跟你抢。”
李世民一脸宠溺地看着邓宏,脸上也紧跟着露出了微笑。
邓宏见状,喝得更尽兴了,也唯有在李世民跟前,他才能如此尽兴,后来的李治和李隆基等,虽然也对自己很好,但却唯独李世民跟自己才是同一个频道,能互知心底的人。
“唉,我老了,恐怕也没多少时日了,往后啊,这酒是不能陪你喝了!”
看着看着,一股悲伤涌上了李世民的心头,或许是年轻的时候耗尽了自己的英雄气,眼看邓宏如此这般,他也发自心底的羡慕。
闻言,邓宏放下了酒杯,他微笑道:“有的人,去了就是去了,但有的人,即便去了,千秋万载之后也依然有人还记得他。”
“是啊,你说得是,秦皇汉武去了这么久了,是依然有人歌颂着他们。”李世民紧跟着笑道。
“所以,陛下又何必执念于生死之间呢,陛下的功德已经足以传颂千秋万载了!”
邓宏笑道。
“是吗?”
李世民微微看着邓宏。
“当然。”
邓宏肯定回答道。
“既然朕的功德能够千秋万代地传颂下去,那这大唐的江山社稷,是否也能呢?”
“不能。”
李世民话刚说完,邓宏就回答道。
李世民看着他,却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微笑:“这种话,也只有你敢在朕的面前说了!”
闻言,邓宏继而笑道:“大唐的江山虽不能,但陛下所开创的贞观之治却能,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他们也能。”
“那你呢?”
李世民看着邓宏,微微笑道。
“我……”
“或许不能吧!”邓宏轻笑道。
他的话,却让李世民瞬间露间露出了一丝霸道的威严,他说道:“为何不能,你的功德与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是一样的,将来,朕要让后继之君将你们通通陪葬在朕的陵墓旁,与日月同辉。”
“大唐不会忘记你们所做出的贡献,你的名字,将会永远载入史册。”
李世民轻轻拍着邓宏的肩膀,好似安慰道。
闻言,邓宏欣慰笑道:“但凡大唐能一直这样传承下去,臣从不在乎这些虚名。”
“唉,这就是你邓宏啊!”
李世民也无奈叹息了一声,邓宏对功名利禄的看淡,就连他这个天子也颇为不理解。
“陛下,玄奘法师来了!”
就在这时,太监来禀。
“让他进来吧!”
“那臣就告退了!”
“一起坐下来听听吧!”
邓宏刚想告退,便被李世民叫住。
李世民对他说道:“玄奘的经文总是能够让朕静下心来,我看你最近心浮气躁的,也听听吧!”
邓宏想了想,回道:“臣遵旨。”
很快,玄奘便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邓宏的身上,并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