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过分突然,不过苏衡玉本来就是个喜欢早做准备的性子,故而一早就在马车内放了雨伞和蓑衣。
主仆一行顺利地进入了破庙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四处捡了还没淋湿的木头生火。
生火自然也是用了苏衡玉提前备好的火折子。
一堆火焰在破庙中升腾起来,瞬间将寒冷的屋子温暖了大半。
此刻外面的天光都被低沉的乌云遮挡了大半,再加上破庙的门也关了起来挡雨,庙中变得一片漆黑,只有靠近火堆的地方,才是亮堂的。
借着这火光,苏衡玉将破庙打量了一圈,这是一座神女庙,也不知荒废了多久,庙里许多东西都坏了,只剩一座落满了灰尘的神女像,还保持着完好。
苏衡玉抬头看过去,高大的神女一手拈花,低垂着眼眸慈爱地俯瞰世间万物。
神女庙只在大魏开国时香火鼎盛过,后面经历了几代君王,因为佛、道的兴盛,便渐渐衰落不为人闻了。
苏衡玉自己也说不清这神女庙的由来,只是如今瞧着,多少有些唏嘘罢了。
紫云几个丫鬟此时已经将苏衡玉身上的残雨擦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在火堆旁坐一坐,估计就会暖和起来了。
赶车的老刘不肯和主子坐在一起,非要回车上看着。
苏衡玉劝不动他,就把蓑衣全给他披上,又塞了他不少糕点,让他烤干了衣裳再出去。
外面的雨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就在庙中几个女孩儿昏昏欲睡之时,破庙的大门轰地一声被人推开。
外面的寒风夹杂着细雨飘了进来,将火堆都吹熄了大半。
几个女孩儿被惊动,连忙站起来和苏衡玉站在了一起。
她们缩到了神女像脚下,苏衡玉更是悄悄捡了个破掉的小香炉藏在披风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很快,一群人走了进来。
他们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把身形和模样遮盖了个完全。
为首的那个看着十分高大,身上的气势更是吓人。他一进来就径直坐在了苏衡玉先前的位置上,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在苏衡玉几人身上扫过。
那一瞬间,苏衡玉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帷帽戴在脑袋上。
“抱歉。”那为首的人吐出一句冷冷的话,“我等正在赶路,不料遇上大雨,因为这附近只有此处一个躲雨的地方了,这才冒昧来此,还望几位不要介怀。”
他的话音落下,跟着他一起进入破庙的几人也朝着苏衡玉等人拱了拱手。
此时苏衡玉才看清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刀。
虽然刀没出鞘,但只看刀鞘的精致程度,便可知这些刀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啧,这下子麻烦了。
苏衡玉:“同时依仗神女庙福泽的过路人,说不上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听到她的话,那为首之人又看了苏衡玉一眼。
苏衡玉没懂他这眼神的意思,毕竟此刻她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好在那人很快移开了视线,对着自己的属下道:“阿三、阿四,去捡点儿柴火来,这里的火快要熄了。别将门关得太严实。”
他话一说完,人群里果然走出了两个,开始往雨幕里钻。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衡玉也发现火堆的确没有之前那么旺了,但这也已经是他们在破庙里找到的,所有能烧的东西了。
被称作阿三和阿四的两个人很快就找来了一堆柴火,也不知他们怎么弄的,两人随便一上手,火堆瞬间比之前更旺了几分,连带着整个破庙都暖和了起来。
而后,那为首之人才对苏衡玉道:“请坐吧,外面的雨还不知要下多久,小姐是先来之人,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苏衡玉见这行人似乎对她们真的没有敌意,而且外面留守的车夫也没有被控制起来,还时不时跑来里面瞧瞧。
她这才大着胆子带着几个丫鬟,找了个位置坐到了远离男子的一边。
破庙里自此再度安静了下来,在一片难言的寂静声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是唯一的消遣。
好在这样的煎熬没有持续太久,等苏衡玉意识到外面的雨小了许多后,她就再也待不住了。
她起身朝着坐在火堆旁的男子行了个礼:“雨势已经减弱,我们在此地耽误了太久,未免家中长辈担忧,便先行离开了。望诸位一路平安。”
随后,不等男子再发话,她就拉着紫云等人快步离开了。
老刘早就想走了,现在主子发话他当然没有不愿意的,几个人连忙上了马车,飞快地离开了破庙,走之前,声音也没忘记将手里的香炉丢下来。
至于那香炉是怎么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一路蹦跶着滚到男子的脚边,就不是她该想的事情了。
后面的路程便顺利了许多,顶着微微的细雨,苏衡玉他们终是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庄子上。
等秦嬷嬷接到他们的时候,几人的衣裳多多少少都湿了,好在她早早就吩咐了厨房煮了姜汤,几个人狠狠灌了一碗下去,又被催着去洗了热水澡。
擦干了头发的苏衡玉一直到重新躺回床上,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
屋内十分暖和,床铺也都被热水壶暖热了,外面的雨声只零星传来一些。直到秦嬷嬷走进屋内,苏衡玉差点儿就要睡过去了。
“嬷嬷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我说吗?”按照往常,这个时候秦嬷嬷是不会来找苏衡玉的,今日却有些特殊。
秦嬷嬷道:“小姐今儿离开庄子后不久,侯府那边就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夫人和二小姐十分想念您,希望您回侯府去过年。”
苏衡玉皱起眉头:“她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忽然找上了我?”
她已经在庄子上住了好一段日子了,最开始的时候不见侯府来寻,怎么现在忽地想叫她回去过年了?
秦嬷嬷闻言却笑了:“估计是咱们王家出手了,侯爷的职位有了些变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