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就这样蹲坐在墙角,没有安全感的抱着自己,哭着哭着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灌着风,时念感觉到冷的缩的更紧,但是意识就醒不过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从慌乱到停在很近的地方,一步步靠近。
“把东西送上车,叫医生。”
嗓音灌入时念耳里,已经听不出是谁,怀抱依旧温暖但不熟悉,垂着手脑袋很重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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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时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陌生的环境,连房间的空气都感觉陌生。
动了动手指有些受阻,垂眸看过去,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被握着。
视线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轻轻抽回。
“想吃点什么?”被动静吵醒的楚旻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时念:“……”
楚旻:“你感冒了,我去弄点清淡的给你。”
“不饿。”时念见他起身,出声阻拦。
楚旻重新坐下,看着她带着病态的脸庞:“没看清,还是没放下?”
时念:“……”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到天花板。
没看清,也没放下。
“时初喜欢你,你知道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最近都是过往的回忆,突然就想和他聊聊天,因为他也有着和自己同样的回忆。
楚旻沉默,咽了咽口水:“如果不是她,我们会在一起吗?”
时念睫毛颤了颤在眼前留下根根虚影。
她不知道,或许可能会……
她以前欣赏他的优秀,但是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假设无法成立,何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念的思考让楚旻有一丝欣慰,至少在她心里自己并不是完全出局。
可是又不甘心,为什么别人的喜欢要影响自己的幸福?
“念念,时初已经不在了,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考虑——”
“不会。”时念开口打断,侧头看他,头蹭着枕头小幅度摇了摇:“不会在一起。”
楚旻拳头下意识收紧。
“现在是因为肖妄吧。”语气很轻的肯定句带着点叹。
时念默认,依旧盯着天花板发呆。
楚旻目光不移,她是自己年少时第一个心动的人,至今放不下,也无人可以代替。
沉默的最后还是妥协:“你先住在这里,如果不愿意,那等我给你安排好住处你再离开。”
时念还是没有说话,她现在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去想。
楚旻带上房门离开。
语气沉了沉:“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
手下点头,压低了嗓音问:“那肖妄那边?”
楚旻视线投远,指腹捏了捏指关节:“我亲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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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夜晚如往常一样,只不过晚睡的人多了不少。
澜馆,两个男人秘密会面。
顾言峰放不下对肖妄的恨,收到消息他最近有新的行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清哥对于他的提议摇摆不定。
要是肖妄那么好对付,早就死了一万次了,怕跟他合作赔了夫人又折兵。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甘心屿就这么落在他手里,今天就当我没来过。”顾言峰在他的顾虑中以退为进,留下话便秘密离开。
等人走后,山哥推门进去:“你怎么想?”
清哥知道他在偷听,雪茄搭放在烟灰缸上幽幽道:“或许可行。”
虽然刚才没表达自己的立场,但是心里确实这样想。
自己跟顾言峰没什么往来,他跟肖妄的过节大家都知道,他之前的句句暗示也说明了他对这次的把握并不只是来源于顾家。
那个人一定远高于顾家,如果联手,或许胜算更大。
拱手相让屿他自然不甘心,跟着自己那么多年的兄弟也该有个交代。
一向行事冲动的山哥这次却犹豫了,坐到顾言峰刚才的位置:“哥,要不算了?”
他失去了很多,不想失去更多。
清哥深深的看了眼座位上的人,肖妄在医院想要的是他的命,他同样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只要肖妄活着,永远是个忧患,指不定哪天一个简单的利益冲突就会危害到澜馆。
“哥……”沉默的时间太长,山哥再次意味深长的叫了他一声。
清哥被拉回神,眸光暗了暗:“早点休息去吧,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
山哥看他的神情,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劝了一句:“活着才是一切的根本,你也早点休息。”
清哥点头注视他的背影离开。
活着确实是一切的根本,但是到了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止步?
人心是贪婪的,哪怕是眼前的是陡壁,总想着去更高的山峰;哪怕是一时的平静,也想着永远的安宁……
扳倒肖妄,江城的天秤才不会向一边倾斜,大家都可以有个喘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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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依依视线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入眠。
想了很久还是拨了通电话出去,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被接通的时候,呼吸滞了下。
“主人。”极轻的女音在空间里回荡传进话筒。
“嗯。”对方回复了一个鼻音,等着她下面的话。
蒋依依有些紧张:“能见一面吗?”
“任务之前,不方便。”男声轻柔却不带感情。
紧接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
蒋依依摇了摇头:“没有了。”
生死她从来没放在眼里,除了报答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哪怕最后一面,他不方便那就算了。
“依依,辛苦了。”男人明白她的想法,也懂她这通电话的意义,语气多了些安慰和对她的愧疚。
蒋依依扯了扯唇,这样就足够满足了,语气没有以往的冷漠,像是把未来几十年的情感都注在这一句上:“早点休息。”
“嗯。”依旧回复了一个鼻音。
电话挂断,蒋依依并没有休息,而是接受任务,连夜开始行动,这件事情必须准备的毫无瑕疵,后面的一切才能正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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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旻夜里也接了通电话,对方所说的话和提起的要求在自己意料之中。
听完语气淡淡:“知道了,放心。”
挂断电话,背靠着床头,夜太深了,唯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泄进来一条光亮窥探着所有。
暗流涌动的江城,好像随时会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