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封落,起床了吗?快下来吃饭了……”陌幻风敲着封落的房门喊道。
她虽偶尔也会晚点起床,但早饭却是从未错过,今儿不知怎么了,已经快中午了,都不见她下楼,他的心发焦,难受得很。
他等了又等,可房里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封落,快开门啊……”陌幻风紧张着,他的敲门声随之重了几分。
他的思绪杂乱着,千万种她可能受伤了的猜想一涌而上,时间如加了力般在他脑里撞击着,极速而过,他在门前踌躇几秒后将门一把撞开……
“封落……”
她不在这儿,她去哪了?
他只觉脑袋一空,嗡嗡作响,他的猜想被刺破,他的心很重很沉,直直下坠,再是承托不住。
除了她来时的衣物外,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她走了吗,不打一声招呼?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不好的预感擦碰着闪着火光,他被无形的力围困着,连呼吸都受了阻。
不,不会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撇了门,转身便下了楼。
折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嚷道:“陌幻风你去哪儿?马上就要吃饭了,封落呢?”
陌幻风像是没听到一般转瞬消失了。
折言走过来:“他去干什么了?”
折音嘴角一扯,摇摇头,“没说。”
……
陌幻风不停变换着位置出现在所有封落去过的地方,他凝着眼,目光如鹰般深邃凛冽。
“封落……”他的声音锋利如刀向四面扫去。
他不敢放过任何角落,可无论他怎么仔细搜寻都一无所获,她就这样消失了,像是入了时空缝里,连个回响都没有,明明昨天他们还一起放风筝。
对啊,风筝……
他突然想起昨天随风远去的风筝,他回忆着它飘去的方向,他的眸色渐冷,他失了理智,他萌上了一种愚蠢又可笑的执念,他发了疯似的想找到它,好像找到了它就能找到那女孩。
他穿过了小溪,入了树林,从中午太阳当空照一直找到晚上月上柳梢头,他脚步不停,却未进一滴水。
终于,他找到了它,在一棵参天树上他找到那风筝,他顿了动作,他站在树下,就这么抬着头看着它。
他的无由幻想终要散去,可他不接受。
他疾速爬到树上将那风筝取下,他呆愣着,这东西本只是遗落在昨天,却仿佛跨越了千年。
或许,她已经回家了。
想着,他心里一暖,匆忙离去。
回到家。
折音的声音响在空中,“陌幻风,都几点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陌幻风一怔,他人影一晃,上了楼。
“他怎么了?不吃饭了?对了,封落呢?怎么没看到她?”折音一脸懵地看向折言。
“你早上看到封落跟他出门了?”折言脸色一沉,陌幻风今天很是反常,还有他刚才的状态也有些不大对劲。
折音不以为然:“倒也没看到,不过封落又没跟你我一起,除了与他一起,还会去哪?”
折言看向角落分类草药的秦岭,“秦岭,你早上起得早,有看到封落吗?”
“没有。”秦岭顿了几秒,他语调平淡,见不出一丝波动,“或许她已经回去她原来的地方了。”
“她原来的地方?”折音低声重复着。
他瞳眸一空看向旁边垂着心情的折言,确实当初封落是突然插入他们生活的,或是日子过得过于舒心,他竟从未想过她会离开。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幻为地上一团黑影移去了封落房里,再转到陌幻风门口,“陌幻风,快开门,封落呢?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见没人回应,他的敲门声更大了些。
“折音,别闹了,冷静点,封落没在里面,走吧。”折言的语调压抑着,他眸底波光隐隐颤动,“可能……可能明天她就会回来了。”
他将折音强制拉回到楼下……
房门外的吵闹散去,不过陌幻风毫不在意,他除了折言那一句“明天她就会回来”外,再没听进任何声音。
他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风筝,他的思绪不沾身,飘去了很远的地方,他的心情起起伏伏,波动着不能自已。
他像是受了剜心之刑,可他的伤口看不见,却是痛到承受不得。
他找到了风筝,可是她依旧没有回来。
不,可能正如折言所说要等到明天。
对,明天……明天……
他闭上了眼。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起了床,他的辗转难眠熬到了头,他的心向上拉紧着,他一步步去了她的房间。
他的视线往里探进,却仍不见她的踪影,他垂着眼伫在门口,他的思绪晃悠悠的似着了火般很是兴奋。
不知过了多久……
“吱——”秦岭在底下的开门声打破了寂静。
他这才回过神来,不,他要去找她。
一转身,他便下了楼。
秦岭看着那一闪而过的影子,他大声道:“去哪儿?不先吃点东西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被风勾勒的人形早已不见,如幻象一般。
陌幻风脑子麻乱,耳边的声音如吹过的一阵风,留不下什么,他只觉脚底发烫,灼得他快步行进。
他一刻不停,将昨天去过的地方又重新扫了一遍,再一遍,又一遍……
一无所获。
最后他静在了离家很近的一小坡上,他的目光没有落点,飘在空中。
他的脑子乱作一团,他的心被窃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从未这样不自控过。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阵花香,慢慢化了他封存的感官,他浑身的紧绷感随之消退,他寻着那味道走去。
原来是那常年光秃秃的树开花了……
不过这花很不寻常,浅粉色的花瓣刚从枝头生出就急急落下,它的更迭速度极快,但景色缤纷美丽只限那树之下,像是场圈了地的浪漫花瓣雨。
这不知名的树竟让人如此惊喜,要是她看到了,一定会特别开心吧。
想着,他心中一阵落寞,他伸手接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揉搓,在汁水快渗出时,他停下动作放过了它。
他才松手,一股子疲意涌上,如扑面而来的海浪将他拍倒吞噬,连同那些个困扰他的繁绪一并湮没不见。
他回了家。
折音沮丧着脸:“折言,我等了一天,为什么封落还是没有回来?”
折言声音低沉:“再等等,再等等,最多等到下个夏天,对,在下个夏天之前,她肯定会回来。”
“下个夏天。”陌幻风躺在床上低语着。
对,下个夏天,下个夏天,她之前就是在夏天来的……
他身子发沉入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