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鬼网的眼神变暗变冷,眸底的凶光若隐若现,他没想到她醒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打探陌幻风的消息,他的心情落寞着,如同这寂寥的夜,可嘴上却是硬气,不服输且倔强。
“不会的……不会的……”封落摇着头,捂着耳朵崩溃着,她把头埋到被窝,拒绝听到这残酷的两个字,“他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可这两个字还是钻入她的耳里刺痛着她,她想努力地表现得坚强一些,可这一刻她的伪装还是被撕破了,柔弱暴露无遗。
鬼网慌了神,他好似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他真希望她如当初那般卯着劲儿来与他争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胆小无助。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安慰的话在脑里徘徊着,嗓子却似失了声发不出一个字。
他去厨房简单地给她做了些饭菜,然后端到她房里,他才发现她还是缩在角落一如他离开前,只是安静了一些,怕是又折腾累了,他眼里柔光闪闪,嘴上却依旧冷酷:“饿了就来吃饭。”
说完他便离开了,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监狱长。
封落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又或是她听到了又忽略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陌幻风替她挡下所有后在她面前倒下的画面,那般血腥,那般残忍,让她呕吐反胃痛苦绝望。
他真的为了保护自己死了吗?
陌幻风,陌幻风,你到底在哪里啊?
她想拨通陌幻风的电话,却发现自己联系不上任何人,她已经与外界隔绝,就像被彻底放逐了一般,成了没人要的流浪儿。
可是今天早上她才兴高采烈地要跟他出去玩,结果现在被关在了这里,还来不及与他道别,就永久地分离了。
不……
她要回去找他……
她将面上的泪痕擦干,挣扎着起了床。她有些无力,有些眩晕,但她的眼神坚定着,她只觉心头热热的,有暖流在不断地翻涌着支撑着她,给了她前进的力量。
她出了门后才发现,眼前黑黑的,只有头顶的半个月亮落下一片清冷的雾蒙蒙的光,可这光根本就不足以让她看清前面的情况,她有些犹豫,有丝丝退缩。
但下一秒,她眼一聚,牙一咬,摸着黑便往前走着。
忽地,他眼前的世界一白,原来是房间上空的探照灯亮了,与此同时周围的事物一下子跃入她的眼里,她本能地用手臂挡了挡这突然而来的光,再一点点接受着。
这里四面都是山,像是冷血的守卫将她无情围困,让她远离尘世,被迫接受这里的僻静。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独处,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契合的人,而那个人一旦出现,她便再也接受不了一个人了。
她要去找他……
想着她便开始四处寻找逃跑的通道,却发现这整个建筑都悬于空中,她根本找不到向下的出口。
她站在离地面最近的位置,自上往下看,好像只有一层楼的高度,如果可以顺着外沿的蛛丝爬下去,或许她就可以顺利逃离这里了。
一颗泪水不自觉地从她眼里落下,她面无表情,心如槁木,再也顾不得这蛛丝的粘手,她只觉得心间一阵悲凉,让整个人都麻木着。
她的手脚已不再属于她,而变成了帮她逃离这里的工具。
她慢慢往下,直致到达蛛丝的尽头,接着她骤然一跃,摔在了杂草地上,可她的平底单鞋却没有跟在她脚上,而是与这蛛丝纠缠着,空荡荡地挂在空中。
“啊——好疼。”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因为刚才的动作,脚上被坚硬物重重的划伤,皮肉瞬间破裂,疼痛感像是通了管道般直击她的天灵盖,让她的灵魂不禁为之一颤。
角落里一身影伫立着……
鬼网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在灯光在头顶照着,眼下是一片暗区,是无人可见的忧伤,还有他满溢的怜惜。
封落从地上爬起,她没有回头去够那双鞋子,她只赤着脚向前走去,这种夺人呼吸的痛感很是熟悉,像是回到了被及青追赶的那天,不同的是这次再也不会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来承接她的软弱与苦痛。
再也没有了。
他不见了……
她突然大步跑了起来,双脚与杂草里的不明尖锐物重重地摩擦着,火辣辣的刺痛感上行至全身,但她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分散心中的哀凉。
“啊——”
她踢到一块石头后身子不受控地向前扑去,随着一声尖叫她整个人扎进了草堆里,她的膝上腕上瞬间裂开数小伤口,鲜血与碎石和在一起,红色浸染灰色,慢慢掺杂着迷糊一片。
“陌幻风……你到底在哪儿?”
她呼唤着,颤抖着,放声大哭着,她再也控制不住了,任凭情绪往外倾泻……
她找不到他了。
她落入了自己的预感里。
那无边的深不见底的预感成真了。
不管她如何折腾,都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好似被彻底遗弃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累了,真的累了,她绝望地站起身来,痛感清晰地将她裹挟着,她闭着眼,整张脸皱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刺折磨着她。
她的力气耗尽,全身飘飘悠悠的,她像是一片叶子,被冷风吹落,忽而触到一股温暖,她下意识唤道:“幻风……”
可鼻间的味道很是陌生,还有这僵硬的包裹感都在提醒着她,这个人不是她所念的,她再无气力挣扎,只弱弱道:“放开我……”
鬼网看着她身上的伤,他眼里的柔情再也藏匿不住,他将她紧紧抱着。
如果是陌幻风的话,可能在她出门的第一时间就将她制止了,但他是鬼网啊,他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更没有那种一眼即穿的温柔。
他只会冰冷地看着,即使内心已经慌乱到失控,躯体却仍僵硬着。
他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
“封落……”陌幻风的身子一颤,蚀骨的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的心煎熬着,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
他听到了她的呼唤,他看到了她的失魂落魄,还有万物的无情让她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