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落感受着他滚烫的气息,还有那股子环住她的强硬气势,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觉浑身绵软无力。
他还真的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他强行压下暴走的情绪将她松开,接着把这碍眼的小白丁抓起,他沉着气:“想把它拿回去,就乖乖吃饭,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它的安全。”
说完,他愤愤地捏着这小东西,目光却一直落在封落身上。
封落抬起头,她眼里的柔光仍在,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除此之前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秒,两秒……
鬼网怒着眼,大力将手上的玩偶摔下后便离开了,他不能拿她怎么样,也照不能拿这玩偶怎么样,他只是假意拿它来威胁她罢了,可惜没能成功,他只能再次逃离这里,逃离这种落败感。
小白丁跳起回到封落身边,蹭着她的颈窝。
封落躺回床上,闭上眼,想象着陌幻风的抚慰,她不是舍弃了小白丁,她只是舍弃了自己。
陌幻风……
她只想浸在梦里,至少那里还有他。
……
“主人,她到底怎么样了?”鬼网看着床上微弱气息的人儿焦急问道。
“慌什么?不过是脱了力暂时昏迷了而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点渊拖拉着声音,淡定回应着。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她总不进食,这样下去,迟早会有生命危险的。”鬼网语速很快,难掩焦灼。
“不过一点小折磨,至于那么紧张。”点渊见他这不争气模样很是气愤,说话不由得重了些,但它好似也有着自己的节奏,很快敛起情绪,“桌上的药拿去。”
“这次只有一粒吗?”
“一粒足矣。”
“多谢主人。”鬼网的心情舒缓了些,他突然注意到点渊这黑烟比之前更凝聚了,也更为空洞了,浓浓的一片,深不见底,不可测量,“主人,您的队伍好像壮大了很多,力量也增进了不少。”
点渊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她吧。”
话落,它便消散了。
鬼网也转回关注点,将这药给封落服下。
他愁着脸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人儿,上次放任她摔下地的事情还未解决,这次又添了条新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不管遇到了多大的困难,他鬼网都不怕,却独独搞不定她,当威胁失了效,他就像被束缚了手脚,再也奈何不了她。
他将依偎在她身边的玩偶抓起,“叫你小白丁?要是你的主人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就好了。”
可是人终究是人,会被看不见的情绪牵绊,没有机器那么洒脱。
……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溢入房内,霸道地驱走了屋里的烛火暖光。
封落缓缓睁开眼,睡了这么一觉,她压抑的心情舒缓了些,连身子都变轻了许多,只是这复苏的感觉令她厌恶,让她不满。
她失望地将头侧过一边,一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蓦地跃入她的视线。
鬼网?他又想干嘛?
只见他趴在床边,周身的戾气不在,表情温和下来,没有了之前的冷酷,可不知怎么的,光是看着这脸,就让她不爽的紧。
她暴力地将他枕在手下的被子抽走,然后就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鬼网被她的这一动静扰醒,他站起身,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眨啊眨的眼睛,他知道她醒了只是且生着怨气,不愿搭理自己。
从昨天晚上他半路折回去看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连呼吸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他的心就开始发沉发紧,到现在她的状态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才稍稍放松下来,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那他也只好实相地转身离去。
封落并没有关注他的动向,只静静地躺着,她的脑子空空的,懵懵的,大概是前几天暴风式的思考,强横地刮走了里面所有的东西,现在空无一物,反而有种轻飘飘的畅然。
良久,她起身,不屑地绕过床边的饭菜,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她的内心平静无波,那圈禁屋子的花迎着光,带着野性,满是生机,而她就像失了足的囚犯,眼里自动减灭了所有的光。
她拿着小白丁靠近脸颊蹭了蹭,再将它放在掌心,眼神淡淡的看着它,她好像应该说些什么,可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全部语言,再也开不了口了。
自那之后,她又跟刚开始一样再没踏出过房门,而鬼网就像个定了时的机器,只在饭点出现,放下饭菜便匆匆离去……
…
……
日子匆匆……
鬼网沉着脸坐在石凳上,与往常一样用蛛丝摆弄着戒指。
他的心情是烦闷的,自他从陌幻风手上将封落掠走后,他的生活就像是投了石一般,漾起涟漪,久不能静。
因为点渊的药,她吃不吃饭倒是无所谓,但她这总待在房里不出门,哎……
到底该怎么办呢?
仔细想想这一切好像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他的逼迫,她也不会崩溃成这样,可他就是想让她彻底死心,即使是用这种残暴的毫无人性的方法,他也要将陌幻风这个名字从她心里移除。
只是这后果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或者……
他手上一顿,丝线断开,戒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后往下回落,被他一把抓住。
把它还给她,她会不会开心一点?
不,不……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
很快又到饭点了。
鬼网端着餐盘再次出现在她的房里,只是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桌子前杵着脑袋的小小身影,他整个人僵硬着,藏在身后的左手微微冒着汗,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他就这么紧张地看着她,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良久,他将左手从身后掏出,那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他的动作极轻极慢,生怕闹出一点声音,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慌张。
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自然地哄她开心,可他就是如此笨拙,好像一切的温柔都与他无关,但为了她,他又极力想突破自己……
他就是这么矛盾,这么纠结,懦弱无比。
他的周围仿佛打下无数聚光灯,让他不安,让他浑身不适,可眼前的人儿背对着他,连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在他身上。
哎……
鬼网啊鬼网……
他猛吸一口气,将这兔子连带笼子放在她眼前,他的声音发颤着:“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