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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照影曲 > 第二十九章 刺客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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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色显露几分赞许之色,甚是欣慰道:“懿贵嫔如今这品格,当真配得上朕赐予她的封号。”

“陛下,无论是否追究朱婉仪的过错,此事定要查清。唯有如此,方可保御殿安泰。若当真系歹人所为,只怕来日还会有损及皇嗣之事。”铃兰告退后,我上谏道。

“无论如何,懿贵嫔乃服食了朱婉仪的冰糖雪梨炖莲藕之后,这才小产的。为给前朝众臣一个交代,何况懿贵嫔亦有淑慧县主之名号,朕理当彻查此事。”皇帝道。

“朱婉仪亦为万民之一。陛下如此早早责罚,倘若冤枉了她,只怕会叫朱婉仪心中不服,反而生出怨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婉约劝诫道。

“此事朕心中自然有数。”沉默良久,皇帝到底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色,甚是郑重。

然而午膳之后,传来的消息却是:朱婉仪降为顺容,罚月俸半载、抄写《地藏菩萨本愿经》三百遍,禁足琥珀楼。雪藕杖毙。

我不知晓皇帝此举为何,只觉得他如此做法,实在诡谲,仿佛正酝酿着阴谋诡计。

转眼便是腊月,普天同庆的好日子。玉泉霁雪殿盛宴之时,皇后协同诸妃一同祝贺皇帝万事安泰、称心如意。

饮下一杯金谷酒,皇帝嘴角含笑,夸赞道:“御殿之内有皇后如此德善、嫔御如此贤淑,朕怎会心有烦忧。”

今岁,为着前段时日懿贵嫔小产,此番玉泉霁雪殿内,皇帝特为关怀懿贵嫔,惹来诸妃艳羡与嫉妒。

为着腊月喜事一桩,皇后特地求了皇帝几次恩典,这才允准朱顺容解禁。此刻,她惴惴不安,面色小心,不敢露出分毫脸色,唯恐得罪了皇帝,再次遭禁足,故而不曾出言,一语不发,低垂着头。我眼见这一切,只觉朱顺容胆量如此渺小,当真叫人想不出会与毒害懿贵嫔腹中之子的真凶扯上联系。

为着懿贵嫔终究小产,身子尚未痊愈,故而今日的菜肴与吾等截然不同,尤以温和滋补、健脾养气为主。惇嫔见得种种菜肴,不禁笑语连连,语带奉承道:“说句不怕陛下恼的话,陛下这般宠爱懿贵嫔,当真叫妾妃心头亦嫉恨。”

诸妃听闻,皆抿嘴微笑,取帕掩口,故作不知。

皇帝转头,对惇嫔道:“惇嫔怎知朕不曾吩咐人注意你面前的菜肴?今日这菜肴,每一桌,皆系朕与皇后一同商议,按照你们各人的喜好,吩咐御厨烹饪出来。”

掀开盖子一看,我面前这一桌,皆是我所喜爱的菜肴——皇帝并未诳语。

再看其它嫔御,个个深受感动,齐齐出列,行礼道:“妾妃谢皇帝恩典。”

“无妨。”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按部就座。

安排好鸾仪的喜好,我方将鸾仪交托给保姆,自己与敛敏举杯饮酒,甚是欢乐。

今岁的腊月与往常不同,多了一项杂耍戏法。依次看过来,有狗熊掰棒、高空绳走、环套人身、火龙出浴、凤凰涅盘等。

被艺人训练有素的狗熊一一将棒子拾起,准确无误地投入走在一条绳上的艺人头顶的锅中。走在悬空的一条绳上的艺人一壁缓慢行走,一步一寸,一壁头顶着圆锅,甚是沉重,一壁将手中的麻绳圆环套过喷出的火龙身子,最后落到喷火艺人的脖颈上。喷火艺人一壁脑袋接着麻绳圆环,一壁往火把上吐气,吐出一条气势磅礴的巨大火龙,到底不曾损伤玉泉霁雪殿的椽梁,落地亦不过一堆灰而已······

精妙绝伦的杂耍戏法结束,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诸妃依旧回味无穷,沉浸在精彩的戏法之中。

宴席罢,皇子、帝姬皆回宫歇息,诸妃与皇帝一同游赏‘红梅彤云’之美景时,身披一件华贵紫色朱砂梅碧玉折枝雪锦斗篷的折淑妃,恍若一朵绽放在洁白素锦上的紫梅,幽丽可人,气度高华,得了皇帝一句,‘紫云飘逸,朱砂入梅’,获赐两对羊脂白玉嵌米粒东珠雕冬梅缠枝顺仪纹紫斑玉护甲。

世上之玉大多为白玉,其中最名贵的,当数羊脂白玉。羊脂白玉亦有上乘、下乘之分。论及紫玉,更是稀少。当日的九鸾钗,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九色玉幻化而成,堪称稀世珍品。至于东珠,亦甚为珍贵,十年方可有拇指甲大小。

如今,折淑妃获赐羊脂白玉嵌米粒东珠雕冬梅缠枝顺仪纹紫斑玉护甲,显见恩宠不减,地位稳固。

“妾妃谢陛下隆恩。”折淑妃先是惶恐若惊,随即笑意盈盈,受宠若惊地拜倒。

‘咻’地一声,一把利剑横穿我的面前,直至刺向皇帝——有刺客。

我正欲呼喊羽林卫,忽而想起为着腊月喜庆,皇帝特地吩咐跟随的羽林卫闲置在家,无需值班。

眼见此情此景,如此意外,纵连一向每日练武的皇帝亦反应不来,愣在那里。

“陛下小心。”

眼见那把利剑直直刺向皇帝、众人惊呼之际,只见一个披着浅色斗篷的人影冲在了皇帝前面,为皇帝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剑。

不过片刻,羽林卫已然赶来。

“抓刺客!”

······

待到羽林卫身上的铠甲发出的嚯嚯之声逐渐平息下来,擒拿住刺客之时,眼见计划失败,刺客连忙服毒身亡,口中流出的黑血融化了一地的冬雪,淌过枯萎的草丛,隐约可见枝叶凋零之象。

待到心有余悸地醒转过来,皇帝扶起挡在前头、陷入昏迷的女子之时,众人得见,甚为惊讶——正是朱顺容。

皇后一壁扶起皇帝,一壁对朱顺容敬佩道:“顺容对陛下当真恩情深重。”

“是啊。”我亦在旁应和着,走过来,与皇后一同扶起皇帝。

待走到朱顺容面前,我方察觉朱顺容遭剑刃划破颈部肌肤,鲜红一条红线一般穿着血珠儿顺着伤口流淌下来,仿佛带上了一条鲜红如血的红玉髓项链。随着血珠滑下,横亘在胸前,几乎近素色的淡粉红色湘绣玫瑰锦缎宫装被鲜血一滴滴染上了骇人的血色,亦洇透了斗篷内侧,粘在上头。

“陛下,可得好生找个御医仔细照料着,不然,来日留了疤痕,可就难褪了。朱顺容对陛下的心意,本宫万万不及。”眼见如此,懿贵嫔赶忙扶起朱顺容,语气甚是心疼。

孰料正是这最后一句,令朱顺容踌躇不安起来,不顾自己颈部鲜血,赤着脸,对懿贵嫔颔首,语音弱弱道:“妾妃不过一介嫔御之心,不敢当贵嫔娘娘如此夸赞。”低着头,愈加显得态度卑微。

深深看着朱顺容,皇帝面色甚为动容,拉过她的柔夷,小心横抱在怀,往枍诣宫方向走去,一壁吩咐道:“懿贵嫔所言正是,今日叫朱顺容受惊了。秦敛,吩咐太医院所有御医前往琥珀楼。”吩咐毕,侧首对朱顺容满含关怀道:“只是顺容亦太过大胆,怎的这般不知轻重便冲了上去?幸亏不过小伤,若是重伤,该当如何。”望着朱顺容的眼神温柔似水,甚是关切。

诸妃在皇帝身后恨恨望着朱顺容愈行愈远,眼神中满是嫉妒,到底心下明了无能与之相提并论,只得认命,眼睁睁看着朱顺容就此崛起。

遥遥闻得此话,眼见此情此景,皇后面容不露分毫,含笑吩咐诸妃各自回宫歇息,唯独眼角显露出一丝落寞。

我心下暗叹:皇后对皇帝到底是有一份心思的。

理所应当,是夜,皇帝就寝于朱顺容的琥珀楼。因救驾有功,腊八节翌日,朱顺容晋为中才人,接连六日侍寝。

待得俞板回禀,刺客行刺一事过后仅仅三日,为了留住皇帝,朱中才人命人以官桂配附子。

我心下不由得感叹:朱中才人到底变了性子,起了争宠好胜之心。只是如此行径何其狐媚,究竟能到几何?

是日,正与敛敏在内殿闲聊,莺月忽然入内来报,语气焦急而担忧,上气不接下气道:“回禀邻倩夫人,嘉敏帝姬身上忽现红斑、丘疹。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我吓得登时站起来,与敛敏一同前去碧纱橱,臂间挽着的一条赭石色纯金线绣芙蓉披帛被南海细粒米珠绣蜀锦缀碧玉头锦鞋钩着,翩然离身亦不曾察觉。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而愈加显出红斑丘疹如红宝石般鲜妍的鸾仪,眼见小小的孩童,洁白的肌肤之上,显现一块又一块红色斑痕,颇为瘆人,我不由自己地自伤恸哭起来: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敛敏强自镇定下来,撩起碧色纯金线苏绣山茶的宽大衣袖,探了探鸾仪的额头,赶忙吩咐道:“快去吩咐俞御医前来。”

倚华眉头都不皱一下,在旁当即回应道:“凌合已然吩咐人去请了。想来不多时,俞御医便可至。”

须臾,俞板一入内,我当即吩咐他无需行礼,赶紧照看鸾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