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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照影曲 > 第十六章 祈福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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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出列下跪,诸妃亦随之一同下跪,为我请罪道:“皇后娘娘,只怕此事婉长贵妃亦不知情。若婉长贵妃知晓里头的厉害,只怕绝不会如此作为。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婉长贵妃年轻不知事的份儿上,放过婉长贵妃一回吧。”

皇后之下,我的地位至为尊贵,故而我这一跪不起,牵连到了椒房殿内其她所有嫔御,亦叫她们长跪不起。

眼见面前此情此景,皇后无奈惋惜一声,随即摆手,示意吾等起来,神态平和自如,对我细心安慰道:“本宫自然知晓此事绝非婉妹妹你特意所为。方才本宫不过一时言语重了些,你无需放在心上。倒是舒仪德妃墓前,你需得好生回禀一声才是,如若不然,只怕她在九泉之下亦无能释怀——到底你与她系一同入宫服侍陛下的缘分。”

“谢娘娘体恤。”听罢,我恛恛不安的心终于平和了一些,低眉颔首道,与众一同重新入座。

“然则此事说到底,你们司药房亦有不是。”眼见所有嫔御安然落座,皇后转而看着汤司药,语气责备道:“婉长贵妃协理御殿倒不假,到底你回禀了她之后,再与本宫说一声才是,如何这般大意?”

如此一番针对嵇尚食、汤司药的话,叫她们起了满额头的冷汗。

“此事说来皆系奴婢的过失,还望皇后你恕罪。”嵇尚食、汤司药连连磕头求饶。

永巷令冷眼旁观多时,此刻出言道:“娘娘,此事已然发生,覆水难收,倒不如好生详谈那位内侍系何人才是。若能捉到那名内侍,只怕于此案亦有裨益。”

皇后颔首,赞同道:“永巷令所言甚是。然则眼下咱们毫无线索,如何有机会查出此人身份?再者,纵使本宫下令御殿之内所有人皆不得出入,只怕此人会早早躲起来,静待时机,逃离升天。”

“此人虽已不见踪影,到底昨夜他所留下的糕点与食盒尚在。倘若能够从此二物上入手,只怕能有几分线索。”永巷令仔细瞧着艾贤妃,留神而思忖着细细道。

艾贤妃一时醒悟过来,随即起身回禀道:“昨夜弄月斋里头的一应物件皆被楒薇吩咐过了,无人敢动。想来娘娘此时吩咐永巷令前去搜寻,定能得出一些线索来。”

永巷令当即下了命令,示意手底下的人即刻去弄月斋彻查一番,一壁对嵇尚食与汤司药细细追究问道:“你们且仔细回忆:鹤顶红丢失的那段时日,你们司药房可有发生异样?亦或者可有陌生之人出入库房?”

思来想去一番,为着汤司药系一房之首,故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只等来一句瞬间了然的回答,醒悟一般回道:“奴婢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当日专门服侍安仁殿小厨房的庖丁曾亲自按着御医的嘱托而来,吩咐奴婢好生选几味药掺入糕点里,借用药膳之效。可掺入糕点里头的药材种类颇多,大多可以入膳食,奴婢便亲自入库房里头,小心包好。期间只他一人在库房门口候着。想来只怕系他趁着此等时机偷窃了位于库房最里头、架子顶端、密盒里头的鹤顶红亦未可知。说起来,奴婢倒忘了回禀了:奴婢当日特地留心,此人名唤伊涯。”

“如此说来,这伊涯手艺当真不小,能耐可谓通天。若非你今日提及,只怕本宫与其她姐妹皆不知原来那名庖丁名唤伊涯。”皇后听闻此事,随即阴沉着脸,愈加如同秋风一般簌簌,叫人听来零落寒颤。

刑部尚书与永巷令面色晦暗不明,如同乌云蔽月,自天际投下无尽的阴影,叫人的身影愈加模糊。

我浑身顿时起了一阵冰冷的寒意,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如此说来,桩桩件件皆关系着伊涯。如此这般,果真蹊跷了些。若非今日汤司药亲口提及,我竟不知原来伊涯暗地里竟做了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只怕来日事发之时,与伊涯有关的案子绝非如此一二而已。

慢慢地,我的心里头萌生出了一种隐隐的寒意,只觉如此一连串案子的发生,最后归根究底,真正的嫌疑会落到我的头上。届时数罪并罚,只怕我绝无反击之时。

此时,刑部尚书问道:“程御医,你可知晓昨夜穆惠庄太子进食的系何种糕点?”

“回禀婉长贵妃娘娘,系松子枣泥麻饼里头。”

此言一出,我脑海中登时‘轰隆’一声,似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想来昭妃与我一同想法,故而不动声色地与我对视一眼,面色肃穆庄重地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如此说来昨夜前往弄月斋送糕点之人,只怕与伊涯相熟,或者他们曾一同在安仁殿小厨房办事,这才有如此本领。”

皇后听罢,只一味地看着我,眼眸幽深如同九丈深的寒潭,丝毫不见底,语气不善地说道:“如此看来,伊涯烹饪松子枣泥麻饼的手艺果真了得!”

依着今日这架势看来,穆惠庄太子之死与伊涯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深深换了一口气,随即对皇后面色端然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此事只怕定然与伊涯有关系。如此说来,咱们且先等穆惠庄太子的丧仪过去,继而好生追究这一起案子。只怕早先舒仪德妃之死亦与伊涯有关。”

惇贵嫔疑惑起来,问道:“和安贵妃当日早早仙逝,自然伊涯亦分配到其它宫室。婉长贵妃如何会以为此事会与伊涯有关?难不成系伊涯暗中害了舒仪德妃?”

昭妃敏锐地蹙起了眉头,说道:“总不至于伊涯入宫的目的便系害死舒仪德妃,而非服侍和安贵妃饮食。”说着,看向我,一力维护道:“当日为着追查伊涯的来历,妾妃特地吩咐身边人打听,得知伊涯自入宫起便在安仁殿小厨房里头当差,根本毫无机会与身处冷宫的舒仪德妃碰面。她们二人从未见过面,只怕扯不上嫌疑。”

我点点头,赞同一般道:“妹妹方才所言,不过为着和安贵妃、狄牙与舒仪德妃同时离世,故而有如此猜想。”

惇贵嫔点点头,应和道:“婉长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时辰、分寸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若说此三件疑案并无干系,只怕叫人难以置信。”

此时,永巷令底下的人入内,回禀道:“回禀皇后娘娘,回禀永巷令,奴才查得里头系一盘松子枣泥麻饼,还剩了一二块。至于装糕点用的食盒,系银丝描边、嵌红珊瑚、雕刻芍药,只怕系当年魏庶人所喜好的。”

正端着茶盏的我一时听愣了,只觉此物似曾相识,而后才想起自己初入听风馆时,亲自接受魏庶人的礼物,所用的正系此种款式的木盒。

其她嫔御亦随即应和道:“当日,魏庶人给咱们诸多姐妹一同赠礼,用的正系这种木盒。”

“如此说来,这魏庶人尾大不掉了。”皇后的眼色阴沉了下去,不复多言,满脸厌恶。

在座诸妃皆看出了皇后对魏庶人的厌恶之情,随即一声不吭,只闻得永巷令深深感叹一句,神色失落几分道:“御殿之内,所有主子娘娘皆有一二件此等木盒。若依着此等物件追查真凶,只怕难了。”

永巷令如此言论,自然系表明无能为力通过此物对案情进行查探了,故而面露疲惫的皇后强自镇定下来,道:“这几日穆惠庄太子的丧仪尚且需要诸位姐妹一同操持,关乎此事咱们今日议论得亦不少了,不若先回去歇息吧。至于刑部尚书与永巷令、婉长贵妃、淑妃、贤妃暂且留下。”

御殿诸妃昨夜为着穆惠庄太子之死而半夜被惊醒,无法继续安眠。今日为着圣旨、凤谕而早起着素服前往雍和殿为穆惠庄太子祈福祝祷。如此一番下来,自然心生疲乏倦意,故而此刻如作鸟兽散一般,退出椒房殿,只余下吾等六在里头。

“今日穆惠庄太子离世之事说来如此重大而蹊跷,咱们必然要好生打算接下来的事。不然,只怕穆惠庄太子丧仪的礼节与这桩案子之间无一做得好。”皇后见众人皆散去,吾等三人略显疲惫的面庞,如此解释一番。

吾等齐齐下跪行礼道:“妾妃安敢不在旁为娘娘分忧。”

刑部尚书与永巷令下跪行礼道:“此乃微臣(奴才)分内之事,娘娘言重了。”

顿一顿,我开口补充道:“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乃穆惠庄太子嫡母,尚且如此操心举办穆惠庄太子丧仪。妾妃身为穆惠庄太子庶母,身居高位,自然更应该为皇后娘娘分忧,岂敢骄矜至如此地步。”

皇后满意一笑,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温声和气道:“婉妹妹自然是懂事的。雍和殿法师那边本宫已然吩咐了下去,你们别误了每日清晨两个时辰的祈福祝祷便好。待到头七过去,过几日便系除夕与元宵,依陛下的意思:穆惠庄太子的棺椁不宜长时间存放在雍和殿里头,自然是要早早葬入园寝。”

解释毕,皇后对刑部尚书与永巷令说道:“你等二人即刻回去,抓紧将真凶缉拿捉住。如若不然,依着陛下的意思,别说你们二人的官职会丢,只怕连性命亦难保。依着咱们今日所见,只怕此案定系伊涯当日暗中假借和安贵妃之名往司药房偷盗鹤顶红,继而于昨夜烹饪了松子枣泥麻饼,假借贤妃的名义送去,这才断送了穆惠庄太子一条无辜的性命。”顿了顿,缓了一口气,继续道:“眼下他嫌疑最大。你等务必尽早揪出伊他藏身之处,此乃重中之重。近段时日,固然为着本宫的手谕,御殿之内无人可以进出,到底不日便系除夕、元旦。按例,每逢新春佳节自然有无数内外命妇一同入宫朝谒请安。今岁连带着嘉慎公主、嘉敏公主、嘉和公主三对夫妻,只怕会较往日愈加隆重。若为着穆惠庄太子之死而断绝祖宗制定的旧俗,惹得天下百姓难以生计,只怕不妥。再者,陛下亦无辍朝之举,可见陛下心里头固然难过,到底将朝政放在心上第一位。本宫亦深觉若为着穆惠庄太子一事而将军国大事荒废,非但于事无补,反叫它国虎视眈眈——不知道的还以为穆惠庄太子之死系有朝政内情,牵涉出前朝、御殿之间的大事呢。”

刑部尚书与永巷令听罢,明了兹事体大,固然不曾经过皇后之口一一解释清楚,如此这般解释之后,亦明了此事非同小可,故而面色一凛,随即颔首答应着,急匆匆退出了椒房殿,争分夺秒般追查起真凶的线索来。

眼见他们二人退出,艾贤妃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吃惊,随即问道:“依娘娘的意思,难不成陛下已然选好了园寝所在?”

皇后望着她满面忧伤的脸庞,语气怜悯而安慰道:“陛下早在雍和殿之时便暗自做了决定,告知本宫园寝所在。本宫知晓你素来疼爱穆惠庄太子,然则今时今日还是要好生善自保重才是。”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难得有一个养子承欢膝下的艾贤妃一时静默如哑,然则我却隐隐约约能看出她眼眸泪花闪烁的背后,在暗地里哭泣哀伤的模样。

“如此说来,只怕留给刑部尚书与永巷令破案的时日不多了。”眼见着椒房殿内一片寂静,我沉闷地说了如此一句,继而将头转向窗外,哀伤的眼神细细观看起外头的景色,只觉连老天爷亦在哀嚎穆惠庄太子之死。

透过半掩着的窗棂往外看去,眼见着窗外灰蒙蒙乌云遮住的大片天际,一片朦胧迷幻,如烟似梦,仿佛一团浓郁不可见人的雾气,叫人看不清百米之内所有的景物,犹如一层石青色的稠密轻纱落在人的心上,尽数一层层结结实实地包裹起来,叫人只觉心底里头格外压抑沉闷,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