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招焰清醒的时候没有茫然,也没有恍惚,眼神阴森,满是戾气,浑身更是泛着凉意。
大部分的凉意都是身上的井水带来的。
刹二十二提着木桶冲进来,就看到玉招焰脸色黑沉的一把坐起,瞪向他们。
他手一软,木桶猛的落地,满桶的井水撒在地上,再月光下泛着银光,和床榻上的水光相互照耀,和谐得不得了。
刹二十三更好看到玉招焰的清醒,很快回神,马上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哐的一声,双膝跪地,这辈子他出来阁主煞六,还没跪过谁,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只有依靠玉招焰。
而且,他们刚才还泼了他好几桶井水。
刹二十二见状,跟着下跪,两人目光真挚,透着担忧着急,差点猛汉落泪。
玉招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有指责他们,反正语气冷冽的问:“沈殊被抓走了?”
站起来,目光幽幽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刚醒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什么时候会睡得这么死,只能是中计了。
为什么要对他下手,大概也是忌惮着他,而他在保护沈殊。
思绪很快理清,便猜到了沈殊被抓走的事情了。
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什么时候被抓走的?抓走多久了?”
刹二十二和刹二十三急忙跟上,急忙开口:“半个时辰前,不知道去了哪里,阁主夫人只留下一句话……”
不知道去哪???玉招焰着实无语,这让他怎么找?
脚步一停,站定,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在里面,便耐心问道:“什么话?”
“阁主夫人说让我们告诉您……”
刹二十三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半便卡住了。
刹二十二见状,忙着补充:“同样被柳成责抛弃的您的亲生妹妹,被您师父抓走了!”
“亲生妹妹??”玉招焰语气终于带了点情绪。
恍惚了片刻,马上理清楚了。
难怪煞六放心把他放在沈殊身边,无论自己任何挑拨离间,沈殊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多大厌恶,甚至对他笑脸相迎。
而沈殊也说过,她也有一双桃花眼……
他们都喜欢张扬的红色……
想到这里,玉招焰突然冷哼一声:“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妹妹!”
虽然怎么说,但是他脚下的步伐确实加快了些。
不管去了哪里,反正是不可能还在书院里的!
一路上,刹二十二和刹二十三一起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包括那个魁梧大汉。
“他是前任刹四,你们打不过也正常。”一听描述,玉招焰就知道了。
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秦柳的想法,他那人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摧残人心,把每个人最脆弱最不堪的内心角落都拿出来,放在脚下狠狠碾碎。
而他,选择的藏身地通常会给自己留退一条退路,除此之外,他还喜欢……高的地方。
走在山道上,玉招焰脚下一顿,问他们:“这附近有没有悬崖或者峭壁之类的地方?”
刹二十二闻言,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形图,仔细看了一会,激动的点头:“有,有一处峭壁!!”
玉招焰接过地形图,看过去,仔细记下路线,便脚尖轻点飞走了。
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去通知煞六,秦柳的调虎离山计!”
刹二十二和刹二十三知道自己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于是下山通知去了。
再说煞六,赶了半天路,越想越奇怪。
前几天,刹杀阁的任务变多,再加上七皇子那边要调人过去,于是给沈殊安排的人换了几轮。
原本想着,有玉招焰在那边也没什么,但是,他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
心跳莫名加速,心尖隐隐作痛,恐慌不安,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沈殊的事情,他不敢赌,没有犹豫,走到半路的时候调头往回赶。
沈殊跟着前面的德武走着,她很庆幸自己体力不济,慢慢走他也没说什么。
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不害怕一样。
但是,她的一只手却始终捂着肚子,这里是煞六给的软剑,德武以为她走着累,也没注意。
随着天色暗下,德武带着她左拐右拐上了山,渐渐的,视野开阔。
只见眼前有一道峭壁,是她前世遇到的山坡所不能比拟的,她甚至走过去看一眼都不敢。
但是,她没表现出来害怕,若无其事的转移视线。
秦柳,她虽然不了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听了一些他的事迹。
这种人,连自己的徒弟都舍得伤害,更不用说她了。
听玉招焰说,秦柳也没对他们不好,只是喜欢摧残他们的心理防线。
看到别人痛苦,他就开心,看到别人无情,他就满意。
峭壁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件木屋,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沈殊盯着那个方向看,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出来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他弓着背,步伐也不是稳中带力,似乎不像一个曾经武林高手。
沈殊这才想起,他被煞六废了武功,看着样子,大概也和她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想到这里,沈殊无声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活路多了一条。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两米处停下,然后眼睛弯弯笑眯眯的打量了他一番。
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就是煞六的女人吧?”
其实,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她可以否认的,否认的话,指不定人家一开心就不对付她了。
但是,她没怎么做,跟着他笑眯眯的回答:“是的,师父!”
师父??
秦柳眼底浮起趣味,半响,才应了一声。
然后,说:“煞六上一次喊我师父的时候,刚废了我毕生所学的武功。”
沈殊大胆的上前扶着他,笑吟吟的:“那倒是他的不对了,师父,天冷,我扶您回屋休息。”
秦柳没有拒绝,任由她扶着自己回去。
德武站在一旁看着这副师慈徒媳孝的场景,久久没有回神,惊呆了。
而站在木屋门口的魁梧大汉,却是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