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王妃,虞小主并未做什么。”姚硕站稳后,虽撤出虞昭鸾的手,却不忘给她辩解。
薛永淑却不认同,她恼怒地瞪向虞昭鸾,“没做什么?是本妃命你看管衣物,为何这衣物出了问题!”
她在这里暴躁地发脾气,旁边连个劝说的人都不敢过去,生怕又惹恼了她,也跟着虞昭鸾一同被降罪。倒是陈宝珠,眼看着虞昭鸾挨骂,眼里的得意和嘲讽毫无顾忌地向外流出。
“可妾身……并未做过什么……”虞昭鸾委屈地看着薛永淑,想为自己辩解。
“贱人!你少给本妃装模作样!”薛永淑指着她,毫不留情地骂道,“箱子一直都放在你房中,不是你动的手脚又还有谁!你分明是处心积虑!意图不轨!”
“侧王妃,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姚硕见不到得薛永淑这样对待虞昭鸾。
可薛永淑哪儿给他维护人的机会,“还有你!姚二,别以为你削发入寺本妃就不知道了!你本就喜欢这贱人!自然事事都要护着她!定是她早有所为!你故意偏袒!”
“侧王妃……何出此言?”姚硕凝眉,并未想到薛永淑会以此事用以要挟,当下更明白虞昭鸾曾避讳的是什么,“小僧既已入寺,是为修行而来,侧王妃何故以此牵扯?适才小僧就站在侧王妃身旁,并未看到任何人对侧王妃做过手脚?又何曾来的虞小主意图不轨?”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是本妃命她看管衣物?”薛永淑偏不相信,一并对姚硕也失去了耐心,“你根本就是偏袒这贱人!以为本妃看不出来?”
“可侧王妃,就算小僧不能证明什么,那么其他人呢!今日在场数十双眼睛,没有一个人看到虞小主碰过箱子,碰过衣物,又如何证明侧王妃所遇乃虞小主所为?”姚硕仍旧花力气给虞昭鸾辩解。
“荒唐!本妃看你是信口雌黄!”薛永淑怒气冲冲地反驳,“本妃说了!箱子一早抬进了这贱人房中!定是她做的手脚!”
姚硕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又看了看一旁几位夫人,连忙说,“那……那其他夫人呢?其他夫人的衣服也都完好无损,为何独独侧王妃一人的衣物出了差错?”
“这还用想?”薛永淑又提了口恶气,很恨地看向虞昭鸾,“分明是这个贱人处心积虑,只想让本妃出丑!还编什么样的谎!来诓骗谁呢?虞昭鸾!你就是个贱人!来人!替本妃……”
就在这时,柳青青忽然开口,“侧王妃息怒!”
薛永淑本是听不进去劝的,但见是柳青青开口,紧拧的眉好不容易才僵了一下。
“侧王妃,今日重在祈福,于佛家当是宽施尽善,侧王妃常教导妾身们谨记礼教。”柳青青引了话,却是在试探薛永淑的脾气。
见不是为了虞昭鸾辩解,也不是为了维护,薛永淑这才舒展了眉宇,示意柳青青继续说下去。
“既然如此,侧王妃不如先完成祈福礼成,待此事结束,再去刨根问底,查出嫌犯?再者,虞小主就在我们眼前,想来也不会逃走,侧王妃也好于祈福后查明真相,对吧?”柳青青继续说,也不曾多看一眼虞昭鸾。
薛永淑转念一想,倒也不无道理,虽心中还有怒气,却不会像刚才那般汹涌地溢出。有婢女给她披上了外袍,她又听到慧能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侧王妃,此事……这祈福之事确实不能耽搁,吉时难寻,错过了时辰了就得等下一次了。王爷尤是看中每年的祈福之礼,想来侧王妃,也不愿……”慧能从诵经的一队走出来,也跟着劝道。
薛永淑终是抵不过恭亲王的意愿,对祈福之事更不敢怠慢,但想着自己已是这样狼狈,心中还是恨意不断。她剜了眼虞昭鸾,似是要将她活活撕碎,于是下令道,“来人!给本妃好好看着虞昭鸾!”
也不知是看到无痕还站在虞昭鸾身旁,并没有侍卫敢冒然靠近。但见薛永淑下一个指令似是要直接扣在自己头上,无痕眉宇一凝,冷冷地看了眼虞昭鸾,随即主动扣住了她的手,却又小声说道,“得罪了,夫人。”
虞昭鸾本以为薛永淑不会来真的,可看她这架势,今日自己不受点委屈是不可能的。但怎么说其他人都太陌生,且让无痕来她也不那么排斥。便顺从地让无痕架着自己,往薛永淑的视线之外走去。
姚硕本想拉住虞昭鸾,再为她辩驳几句,可见她才抬头看来,对自己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他按捺住心绪,只好勉强作罢,不舍地看着虞昭鸾被无痕带到另一边去。
薛永淑却也没有立即返回祈福的拜礼中,只说道,“青青!你先替本妃主持!”
柳青青临危受命,才反应过来薛永淑是想去换身衣服,立马答道,“是。”
也不知是大家被刚才薛永淑的怒意所刺激,个个都变得紧张起来,仪式进行中根本不敢多出一丝纰漏,比核对时还要认真,一点瑕疵也不肯放过。也好在接下来再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祈福的仪式终于在顺利中结束。
慧能原是想带着自家弟子赶紧撤的,毕竟谁也不想去蹚皇家人的浑水,更何况又是大名鼎鼎的恭亲王的家事。然而照薛永淑的架势,不少侍卫几乎封锁了整个寺院,只待为薛永淑查明真相,顺便抓住嫌犯,现下在场的是一只苍蝇都不肯再放出去,看来他们也不可能冒然离开了。
待祈福彻底结束,道场尚未清理,就着仪式留下的那股威严和庄重,薛永淑坐上了原本搬来的椅子,让人赶紧将虞昭鸾带上来。
只是一看到虞昭鸾的脸,她原本才平息的怒火又重燃起来,将那两只雪亮的眼睛烧得通红。她攥紧指尖,开口便是严厉的声音,“虞昭鸾,你还不承认?”
虞昭鸾再被无痕带过来。眼中透露出深深迷茫,“侧王妃想让妾身承认什么?”
“你还给本妃装傻呢?”薛永淑恶气难消,“本妃看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本妃仔细搜查!看看这贱人房中到底藏了什么!”
见薛永淑提及查房,虞昭鸾的脸上才闪过些许恐慌,连忙说道,“侧王妃……侧王妃怎可搜查妾身的房间……”
“怎么?心虚了?”薛永淑冷笑,丝毫不将她惶恐的神色放在眼里,反倒是更放心了一点。
“没……没有……”虞昭鸾摇摇头,她自然不会心虚了。
“呵,是吗?”薛永淑轻蔑地看着她,“本妃看你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不想让本妃搜?本妃偏要搜你个底朝天!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再这般嘴硬!来人!”
见薛永淑又要下令,虞昭鸾当即跪了下来,凄怨地说道,“侧王妃!请等一下!”
薛永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模样吓了一跳,眉峰狠狠皱起,“你又做什么!”
“侧王妃,是这样……”虞昭鸾柔柔地说道,“妾身知道,今日侧王妃受辱,皆是这衣物的错,侧王妃怪罪,也不过是因为这衣物连同箱子是交给妾身保管……可是侧王妃明鉴,妾身自始至终都是按照侧王妃的要求办的,既检查衣物完整,又确保衣物无损,这些妾身身边的丫头都可以作证!”
“狡辩!”薛永淑却不上当,“你身边之人又如何可信?谁知她们不是偏袒主子?”
“侧王妃,请继续听妾身说……妾身知道,妾身一人所言难信,妾身身旁之人所言更难信……可侧王妃请看,今日仪式之上,为何独独侧王妃衣物受损?妾身当真如此大胆,敢借着这样大的仪式,就只为了故意让侧王妃丢脸?妾身何德何能,又为何与侧王妃这般敌对?妾身才入府几日,对侧王妃敬爱有加,丝毫不敢怠慢,又偏偏选了这种时候与侧王妃撕破脸皮?人人都知是由妾身看管箱子和衣物,若此事真乃妾身所为,岂不是欲盖弥彰?妾身当真蠢到如此地步,花这样大的代价去吃力不讨好?妾身又到底图了什么?”
众人听到这儿,倒觉得虞昭鸾说的有些道理,竟也不是像侧王妃所说那般片面。
“再者,侧王妃心思缜密,能将此事托付妾身,定是觉得妾身可信。但既有受辱,妾身想来是逃不脱干系,这一点,妾身并不逃避。可侧王妃只盯紧妾身一人,却忘了一同来寺里的并不止妾身一人啊……妾身不明白,明明昨日衣物尚好,妾身检查一二也并无纰漏,怎的过了一夜便出了这样的差子?侧王妃定是怀疑妾身是趁夜里动手,毕竟箱子就在妾身房中。可妾身奇怪,妾身想动手,总不会趁房中无火之时吧?可既然有火,但凡妾身房中动静,当真无人知晓?”
她说到这儿,故意拉长语调,顺便环视了一圈,果然有几个人畏头畏脑起来,像是怕被发现什么。
她又道,“还有,侧王妃也看到了,妾身不敢对侧王妃不敬,也不敢对各位夫人不敬,所有衣物皆是婢女转交,为何其他人都没有事,偏偏侧王妃的那件出了问题?妾身不信这是偶然,也坚决不认妾身不曾做过的事。侧王妃可以细想,这不过是件衣物,穿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会破,会出丑,可谁人这么厉害,就知道侧王妃一定会选这件?会穿这件?难道不是有心之人而为之?还请侧王妃彻查所有夫人的房间,一同证明清白!”
薛永淑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顿时一愣,没想到她三言两语竟也将自己的心绪带偏了。她虽怀疑虞昭鸾,可转念想到她的话,竟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就在众人以为虞昭鸾并不能劝动薛永淑时,她终于下令,“查!给本妃查!谁的房间都不允许落下!”
“是!”侍卫们听令,连忙动手搜查,丝毫不敢怠慢。
而眼前虞昭鸾还在道场之中,又指了指一旁的箱子,“侧王妃,妾身并不介意,如若侧王妃需要,除了箱子,妾身甘愿被搜身排查。”
她语气坚定,眼中更是透着倔强的光。薛永淑看在眼里,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这么嫉妒她眼中的毫不畏惧。
因寺院较大,夫人们的居室也不少,侍卫们挨个仔细搜查,时间也不由在煎熬中慢慢度过。一时天际从明亮滑落,淡淡的暗色缓缓升起,像是要将整个大地笼罩。
“禀告侧王妃,虞小主房中并未搜到东西。”终于有侍卫来报,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什么?”薛永淑登圆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正是,虞小主房中照旧,毫无异样。”那侍卫继续回答。
虞昭鸾听完冷笑,自然是没有异样,又不是她动的手,为何要泼脏水给她?
“箱……箱子!那箱子里呢!”薛永淑又指向那地上搁置很久的箱子,神色十分慌忙。
待侍卫好似发现了什么,将东西呈了上来,“禀侧王妃,属下不知此物。”
那是几个碎片似的东西,上面着了些淡淡的粉色。
薛永淑却也认不出来,直到旁边的婢女小声道,“侧王妃,那……那好像人的指甲!”
薛永淑闻言,立即将东西扔了出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什么东西!”
“侧王妃,像是在箱中抠抓了什么东西,这才留了下来。”柳青青也凑近看了看。
薛永淑才懒得管这是什么东西,强忍着恶心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毕竟这些东西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直到侍卫再次来报,“禀告侧王妃,在陈夫人房中发现了一把剪子,剪子上残留线头正与侧王妃身上相同。”
四下哗然,连陈宝珠也一脸迷茫,“什么?”
只是不等她多想,又有侍卫来报,“禀告侧王妃,陈夫人随身的小厮在寺中后院的井中发现尸首,打捞后发现左手指尖均有缺损。”
“你……你说什么?”陈宝珠当即吓得不行,还未反应过来,薛永淑怨毒的眼神已经朝她而来,逼得她无处可逃。
当偌大的剪子和同样的线头同时出现在薛永淑眼前,她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猛的回过头看着陈宝珠的方向,抬手就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贱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