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虞昭鸾发现,叶廷南近来频频出入书房,除了入宫请安和上朝,待的最多的便是书房,跟着他来往的也多了些生面孔,姚邡更是几乎形影不离,直赶上无痕。
虞昭鸾白日得待在薛永淑那儿,所以只在晚上侍奉叶廷南,除了端茶倒水,她还帮着递送些公文。夜里书房待的人不多,但他们都是七嘴八舌的,一时让书房十分吵闹。虽说叶廷南遇事商谈也没让虞昭鸾避嫌,但她耳朵里响的声音太多,倒也听不进去这些人到底在聊什么。
其实她也知道个大概,许是白日里该聊的都聊了,趁她一在这些人便只会聊起公主的婚事。
话说自从姚硕悔婚入寺,公主便不再回宫居住,整日待在公主府,景宗虽不急着将宝贝女儿嫁出去,可到底上京瞒不住流言四起。传言中公主遭悔恨后闷闷不乐,性情大变,整日以折磨宫人为乐,偌大公主府甚至不比大婚那日欣喜,犹如乌云密布,阴沉暗淡。
而姚硕一人悔婚,却也触动薛氏之利,以皇后为首煽风点火,姚通达自然在朝中也不好过,本来就是病弱之身,多让姚邡代劳,但终究保不住族中他人的安危。
至于叶廷南这群下属在讨论的,则是为了挽回皇室尊荣,朝中提议为公主另择佳偶,再堵悠悠众口,奈何以二皇子为首,弹劾此议更损皇家威严,公主随意下嫁岂非容人欺辱?
如此朝中非议不断,争吵不断,景宗更是头痛得几日没办法上朝,叫人传了早政的内容,便下朝回寝宫休息。而恭亲王作为王亲之首,便成为朝臣的救命稻草,纷纷催着他表态。
虞昭鸾虽不知叶廷南怎么想,但她也知道,这件事绝非三人成虎那么简单。叶廷南代表的既是皇室的利益,也是他自己的利益。可尴尬的是,公主身上有薛氏的血脉,他难道会好心多分薛氏一杯残羹?
所以眼看着门客吵杂不堪,叶廷南却至始至终只是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多的融化在他眼角令人揣测的笑意,其余的心思便从未透露。
虞昭鸾是看了几日这样的吵闹,自己乖乖地服侍着叶廷南,也不曾胡乱开口。她虽与叶元瑾有些交情,可自从她入府以来便没再打听公主和姚硕的消息,她当然不可能奢求叶元瑾会原谅她又或是姚硕,但终究此事还是损伤了皇家的体面。叶元瑾本就是掌上明珠,天生娇纵的脾性,也不知现下到底如何,可真如传言所说性情大变?
左右无人在意她的心思,她只能从这些人讨论的只字片语中找到线索。而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如何找到有利的线索牵丝引线,尽快摆脱薛永淑的压迫,顺便再取得叶廷南的信任。
巧合的是,这样的机会很快便来了。
虞昭鸾每次按部就班从薛永淑的主阁离开,手臂永远是酸痛的,她每每再去书房也都是强撑着过去,在叶廷南面前也少有表现得脆弱。运气好的时候她才到主阁一会儿,便会看到无痕亲自来叫她去书房侍奉,哪怕她再疲惫,也愿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应付。而运气不好的时候,她便只有默默等着的份,等到薛永淑缓过气,懒得再搭理她,才勉强放她离开。这一日也不例外。
虞昭鸾见迟迟没有人来唤自己,便自己端着茶水往书房走去。